雨晴揉了揉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睛,涩涩地说:“他们说梦瑶姐是……是突厥派来的奸细,将她囚禁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地盯着雨晴,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忙又定了定神,冷静!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不能自乱阵脚。
我深吸了口气,??牵着雨晴坐到榻边,问道:“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晴缓了缓情绪,道:“自从妹妹被遣去了栖凤谷,林牧监就将梦瑶姐又调回了李将军的营帐。大约半个月前,李将军突然得了怪病,吞咽困难,??头痛发晕,还时有幻觉。军医也诊断不出是何病症,??后来傅校尉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紫衣老道,经他诊断,才发现李将军竟是中了曼陀罗毒。”
“曼陀罗毒!?”我一阵心悸,眼前直发晕,只觉得手不停地在哆嗦。
雨晴用力握着我的手,说:“芸儿!李将军没事!幸亏发现得早,而且救治得当,现在早已无碍了!”
我一听,稳了稳心绪,心中暗暗想道,雨晴说的那位紫衣老道应该就是罗林叟,有他在,李琰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张冲也说过,李琰一切安好,他是个老实人,绝不会骗我的!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梦瑶!
我脑中念头转完,问雨晴:“梦瑶姐是不是与李将军中毒的事扯上了关系?”
雨晴蹙眉点了点头,“在傅校尉追查之下,才发现是有人在李将军的膳食中偷偷放了曼陀罗子。”
我默默沉思了一会,??轻声道:“李将军的膳食每次都是由膳房的人亲身试毒后,再由傅文亲自拿给李将军食用,绝不假手他人。想要在膳房和半途中动手脚是绝对不可能的,反而最有机会动手脚的地方是在李将军的营帐中。能自由出入营帐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傅文和…………。”我紧咬着下唇,没有说下去。
“梦瑶姐?!”雨晴大瞪着双眼,“我不相信!梦瑶姐温婉善良,与李将军无冤无仇,而且她知道妹妹对李将军有情,怎会想要谋害李将军?她既然要下毒,为何不直接下在茶水中,这样机会岂不是更多,何必大费周折的在膳食中下毒呢?”
我微微摇了摇头,道:“曼陀罗子,气特异、味微苦,李将军平日里只喝白茶,白茶滋味清淡,难掩曼陀罗子的味道,??若是下在茶水中,??很难不被心细如发的李将军察觉。只有混在膳食中才有机会,??只需每日三四颗,日积月累,便可杀人于无形。普通的大夫根本看不出是中毒,只会以为是得了病症。我在西域时曾见过有人误食曼陀罗子,临死前会出现幻听幻视、神志模糊、哭笑无常、肌肉抽搐等症状,死状极惨。”
雨晴听了,促声道:“难道你也认为李将军中毒之事是梦瑶姐所为?”
我忙极力否认:“不!我不相信是梦瑶姐做的,我所认识的梦瑶姐绝不会如此狠毒!”
我一面说着,一面脑中又想了想,问道:“他们为何说梦瑶姐是突厥的奸细?”
雨晴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曾为此事问过张冲,他却闭口不答,只是嘱咐我不要多问,免得受到牵累。”
我想到张冲刚才为难的神情,喃喃道:“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静了一会,雨晴忽然紧紧握着我的手,眼带乞求,哀声道:“妹妹!你帮帮梦瑶姐!姐姐知道李将军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你去向李将军求求情,说不定……说不定李将军看在妹妹的面上会网开一面!”
我复握着她的手,苦笑着摇头,“姐姐怎的如此糊涂?且不说我还不是他什么人,就算是了,飞骑营中的事岂是我可以过问得了的?”
雨晴猛然愣住,神情凄哀地缓缓低下了头,喃喃低语道:“如此说来,梦瑶姐是难逃这一劫了!”
我半搂住她,安慰道:“李将军是个明理之人,如今既然还未坐实证据,就还有希望。”
雨晴双眼噙着泪,大力地摇头,“没希望了!我听张冲说,如果这件事久拖不决,梦瑶姐就会被送到大理寺,通敌是大罪,就算没有证据,梦瑶姐也不可能从大理寺活着出来的!”
我心中一阵惊惧,如果梦瑶被交到大理寺,怕是真的完了。虽说皇上及其重视大理寺官员的人选,曾说过:“大理之职,人命所悬,此官极须妙选。”如今的大理寺卿张蕴古也堪称良吏,只是但凡涉及通敌的案件,审来审去,最后只怕还是会依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惯例处理。
况且梦瑶只不过是个宫女,无人会为她求情。不说别的,单是大理寺那一通刑讯拷问,梦瑶也决计挨不过的。总之,梦瑶只要进了大理寺,横竖都难逃一死!
脑中细细琢磨过去,为今之计,也只能去求李琰帮忙,以他的才智或许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想到这儿,我站起身,急急向外跑去,雨晴叫住我问:“妹妹要去哪?”
我回道:“去找李将军。”
“我也随妹妹一块去!”雨晴抹了抹眼泪,起身挽着我而去。
行至大营门口,却被张冲拦下,“不是让你二人老实在寝所待着吗,还来营中作甚?”
我道:“我二人想面见李将军,请张大哥通融。”
他神情严肃地一口拒绝:“不行!我知道你们是想为梦瑶姑娘求情,但涉嫌通敌叛国不是小事,随时会将你们牵扯进去。你们回去吧,我绝不会放你们进去的!”
见他态度坚决,我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策,想了一会,问:“张大哥,梦瑶姐通敌可有真凭实据?”
他摇头道:“还未有真凭实据。”
我随即坚定道:“既如此,那我与雨晴就非见李将军不可!我二人与梦瑶姐妹情深,平日里又多蒙照顾,圣人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今她蒙冤受难,身陷囹圄,我等就与她划清界限,如此趋利避害之举岂是君子所为?我等虽是女子,却也懂得义字当先。张大哥素来忠肝义胆,岂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