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大后,那一只只捉不到的蝴蝶就如同自己的人生一般,次次错过,次次让自己更加失望,以至于最后便遗忘了那些蝴蝶。
蝴蝶不会傻到自己往人的怀里钻,人生也不会容易到闭着眼睛就可以应有尽有,哪怕是看起来非常寻常的东西也需要尽心尽力去维护,去争取,皇后已经感到非常疲倦,可她就一如这深宫里的众人一样,咬着牙一步步地走下去。
她常常对自己说:我没得选。
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有的选的,只是你暗暗选择了,下了决定,有时候自己也未必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选择。
比如溪音,她一早就选择了子末,在望江楼上,在明月楼中,在长风客栈里。
比如子末,一早就选择了溪音,在美人图中,在长途奔波的夜色里,在彻夜未眠的烛火微光之下。
再比如双儿,在大相国寺的长街上,在层层叠叠的宫墙中,在那一幅早春图中。
人生寥寥数笔,墨色虽不同,然深浅中隐藏着各自的成色。
有的是黑色,幽闭而深邃。有的是白色,澄澈而简单。
一块块色彩,一个个人生,组成了这多姿多彩,变幻莫测的人世间。
最近,溪音的琴艺愈发进益,一段时间的清心练习,出世之琴谱数份,皆以林阁主的名义存于清音阁内,谱子虽传阅众人,能弹者却甚少,溪音不方便见人,便常常将琴曲为林阁主弹奏一番,再有林阁主对阁内琴师进行教授,颇费了一番周折。
置琴曲几上,慵坐但含情。
何烦故挥弄,风弦自有声。
钟良整理好了行囊,终于等到了出宫的这一天,他已经打听到了溪音的住处,一出宫便来殷勤问诊。
见到溪音,他瞧见她面色红润,比在宫中不知好了多少,搭脉后道:“确实大有好转,但是……”
溪音道:“无妨,直说吧。对我还有何需要隐瞒。”
“只是依旧是不能有孕。”
“我当是何事,我这身份哪敢造次,或许是于子女上没缘分吧。“
”他……介意吗?”钟良其实并不知道子末的想法,毕竟哪个郎君不希望子嗣绵延呢。
”我没问过他。”
钟良知道自己冒犯了,“对不起,我以后不说此事了。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情。”
“若是大人你呢?会介意吗?“溪音问道。
钟良愣了愣,“当年的汉成帝愿为飞燕合德断子绝孙,可他却是一代昏君。若是寻常百姓,倒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郎君了。若我得一心人,自然不会介意,只要能守着她,与她时时刻刻在一处,便是至死不悔。”
溪音听到后,走到钟良身边:“大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借你吉言了。不过以后还是叫我钟良吧,我已经辞去了太医一职,不是大人了。”
“这是何故?”
“厌倦吧,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