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到子末同溪音解释,一切都已经在蔡府安排妥当。张灯结彩,不亦乐乎。
“不知道还以为是亲儿子纳妾,如此大张旗鼓,真是晦气。”
“别说了,再惹父亲不悦,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我瞧那小娘子人娇嫩的很,便宜了死小子。”
“那还能便宜你我啊!”
说话的是蔡京的第六子和第八子。二人终日闲赋在府中,不思进取,令蔡大人万分嫌弃。
纳妾不同于娶妻,只许稍些银两物资,一顶青衣轿装着所纳之人,从侧门或者角门进屋,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向正妻磕头,进茶,便可。一“纳”一“娶”,天壤之别,不过同理,所纳之人也不需有嫁妆之类的物资,只须人进门即可。
但子末的身份尴尬,并未设单独府苑,因此蔡大人在蔡府内单独拨出一别苑,亲自赐名“芳林苑”,许子末于此处纳云歌为妾。
这日,蔡大人唤子末回府,说有要事相商。子末心中隐约觉得不妙,一进府就被连拉带拽地塞进了新房,倒像是他被强抢入府一般。
踉跄着走进房门,云歌慌乱地在榻上遮掩面容。
子末搓了搓手,小声道:“这……这并非我本意,你别害怕。”
云歌起身奉了茶道:“郎君,这妾室茶本应奉给主母,如今你替饮了可好?”
子末头也也不抬地接过了茶,也不知是冷是热,一饮而尽,将杯子递了回去。
月色正浓,云歌悄悄起身研好了磨,“郎君若是得闲,可以写写字,长夜漫漫,总好过你我二人彻夜独坐。”
子末这才抬头望了下云歌,她温顺地在一旁,眼中澄明,似乎并无半点其他心思,如此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云歌,跟了我是委屈了你。他日你若寻到知心人,随时说与我,定成全于你。”
“郎君说笑了,既跟了你,便不奢望其他了。”
她没有依照规矩唤他“官人”,云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和作用,却也无怨无悔。纵然滴水之恩,也应当报答。
一对花烛燃了一夜,终于燃尽了。只余下灰烬堆砌在烛台之中,呈现出暗淡的灰色。一如她黯淡的过往及未来。
子末已经趴在案牍上熟睡了,她将披风取下,悄悄地披在他身上,望着他熟睡的侧颜,欣然一笑,这睡着的样子像小孩子一般,温柔善良又俊美的小郎君,而今成为了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是幸也是不幸。她又何尝不希望他心里能有自己。
床下是她亲自酿造的梅花酒,她知道他喜欢,再后来,她知道他是因为那个琴师才喜欢。或许是爱屋及乌,她对溪音也就多了几分好感,连带着也喜爱上了这梅花酒的味道。
新婚之夜,她本欲拿出共饮,一番纠结,终于还是没有拿出,她怕自己本心动摇,怕自己守不住对溪音的承诺,怕自己成为他们感情中的一根刺。
人生在世,求而不得最为无奈,可有些无奈是自己注定要去承受的。
“你起来了。”子末朦胧中睁开眼睛,恍惚看着云歌的身影。
“天亮了,郎君快些去寻大娘子解释吧,昨夜婚讯想必已经有人通传了。”
“什么!”子末惊呼了一声后快马加鞭飞驰离去。
未到正午便赶到了,此时盛夏暑热难解,他满身是汗,不敢如此便去见溪音,便先行沐浴打理了一番,头发都未擦干便前去寻溪音。
“哪位?”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