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开始的嗡嗡嗡,到后来的断断续续、忽大忽小。再到后来,我听到了一串完整的笑声,是小娜娜的笑声。
我心里一阵悸动,好像忽地出了一身汗,然后就觉得全身都轻松了。我想,大概,我觉得轻松,就意味着我全身的感觉,都向前迈了一大步。
“陈奶奶,您不要不服气,陈爷爷的配色真的很好看呀!”小娜娜说道。什么时候,小娜娜已经直接叫陈爷爷陈奶奶了呢?
之后是老夫人的声音,道:“怎么可能,他从年轻时就跟色盲一样,什么颜色都不认识,只会说那个那个那个色儿!老糊涂了,反而会配色了?”
菊菊奶奶道:“老夫人,这个可不好说。你看,我跟旭儿摔了一跤,脑子反而不糊涂了。老太爷兴许也因祸得福了!”
“不是,不是!”小娜娜笑道,“两位奶奶,我感觉陈爷爷并不是分辨不出颜色,他只是说不出来那些颜色的名字。您看呀,陈奶奶,这个玫红色和雪青色,真的撞出了一种异国风情嘛!”
“嗯,娜娜说的对。”老夫人突然又开始支持小娜娜的观点,她说,“亲家老太太,昱久那孩子就对颜色敏感,从小喜欢画画。我原说也不知道像谁,原来是像了他爷爷!”
“对嘛!”小娜娜道,“陈奶奶,您发现没有,就这几天,陈爷爷的手已经灵活了很多呢!他编的部分越来越整齐了。”
“是啊,老夫人。”菊菊奶奶道,“还是娜娜这丫头有办法,想出来这么个小手工,又打发时间,又练手指,又简单方便,不用像打棒针那样记什么针法和花样儿。所以,最适合我们这些老年人。”
“嗯。娜娜这孩子真是乖巧,有了她,咱们三个老糊涂,整天就笑哈哈地,没什么烦恼了!”
“本来也没有烦恼呀!”小娜娜接道,“陈奶奶,这个办法是栗博士想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他说做小手工对你们三位很有益,但不要太复杂的。我就想起这种手编毛线的手工。”
“嗯,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个。”老夫人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呀,哪用得着自己编织毛衣呢。老太太我年轻时也会棒针、钩针呢,只不过——”老太太狡黠地笑了笑,说,“没有几件成品,都半途而废了!”
菊菊奶奶道:“哎哟,我也没想到老夫人会棒针钩针这些,你忙着那么大的家业,哪有时间做这个。”
“就是那个时代呗!”老夫人笑道,“给喜欢的小男生儿织个手套啊,围巾啊!上学时,跟同学学了很多花样儿,后来几十年不做了,全忘了。”
“我是跟原来在超市工作时的同事学的。我其实没时间做这个,手很生的。老夫人您看,这起头儿的一行,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