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依旧吃完饭就跑去书房处理公务了,林雪本也不指望光凭这一天就能打动他,只是哭一哭让他知道她已经放低姿态了即可。
沐浴完她在萍安她们的伺候下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被婢女们伺候梳头的自己。
“王妃,小厨房里炖着燕窝粥,吃完再睡吧。”往林雪头发上抹香膏的萍安提醒着。
“嗯。”林雪瞧着自己这会儿气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可能刚刚哭的太用力了。
“王爷一听到王妃找就扔下莹侧妃赶来,说明心里还是有王妃的。”见林雪脸色颇差,萍安小心翼翼地恭维道。
林雪嗤笑:“他哪里是心里有我,他是心里有林家而已。”
“林家不也是王妃的吗。”萍安仔细地梳理着她的每一根头发丝抬眼不解地反问。
林雪听后不置可否,如果要说林家是她身后的背靠大树的话更不如说她才是林家手里目前最能驱使的棋子,一旦使不上劲了就随时可能会被弃如敝屣,就和那女人以前一样。
“王妃是不是担心莹侧妃那里会得了先机?”
林雪看着镜子里惴惴不安的萍安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不屑一顾道:“我才不担心,王爷是不会让赵莹怀上他的孩子的。”那男人的心肠有多狠她比谁都清楚。
“真的吗?”萍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林雪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自己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冷冷地说:“有个道理我今天便教教你,越是地位高的男人越是会装模作样,因为他们最怕别人看穿他们的心思也最怕被别人识破了自己的软肋,他们惯会用迷魂汤去迷惑人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王爷要是心里真的有赵莹那个贱人他怎么可能天天这么明目张胆的宠着爱着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再者这府里来来去去了多少女人你可曾见过有谁是怀过身孕的?若王爷不想,谁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包括她自己。
萍安心下震撼,原来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情背后隐藏着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王妃英明。”恢复平静后萍安发内肺腑地拍马屁。
“所以赵莹我们根本就无需担心,她成不了气候。”顶多算是个替身。
想到这里林雪又怒极反笑了,觉得殷爵真够可笑的,人活着的时候不当回事,现在死了那么久了还虚情假意的惦记着,矫揉造作什么,恶心谁呢。
不过再恶心又怎么样,她林雪不还是得哄着伺候着吗,心下又是一沉她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的庭院,此时屋外只亮着长廊上的几盏灯,幽幽的光线伴随着月光打在院里的树上拉下了一道道黑漆漆的影子,那些被蒙上了黑纱的树木丛随着风动而沙沙作响,影影绰绰中蝉声仿佛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这里像个监狱,她想。
仲夏苦夜短,覃秋水很早就醒了,她站在冀州的客栈上眺望远方,京都近在眼前了,她的手慢慢抚上胸口,那里心脏咚咚咚地跳着,清晰而有力。
记忆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好像一瞬间变得更加鲜明了,有件事她始终没有告诉尧,那就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自己。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甚至于好几个人?在临死前她已失去意识,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毒死捅死以及掐死的,这也是她死后检查自己身体才知道的,她不是仵作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死于其中哪一个手段,就照单全收了。
她生前只是个小人物却死得如此大费周章真叫人困惑不已,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的死必然与林家和康王府里的人有关,按照她的初步想法她是得先回去到林家和康王府里寻找线索的。
因缘际会下出现了汝南王,覃秋水觉得这也许是上天补偿给她的新筹码,她曾经在王府里听到过康王与他的狗头军师们探讨过拉拢汝南王的事,覃秋水觉得自己此刻好像置身于好多个点当中,而那些点只要被她想办法连接起来成线说不定就能如她所愿,达成目标。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她想,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汝南王府在三年前从豫州搬迁至京都,汝南王也和家眷奴仆们徙迁至京都生活,原来的老宅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汝南王把自己置身于天子眼下也是一种像皇帝表明心意的表现。
他这一搬硬生生堵住了那些个在皇帝面前上蹿下跳想毁谤他有虎狼之心的嘴,皇帝心下大悦接受他的请求大方赏赐了府邸及钱财珠宝护卫给他,从此也少有京都官员再想揪着他的动作挑拨是非。此举虽然冒险离开了豫州大本营,但是当时对李耀来说解除皇帝的疑心才是第一位。
时至今日他在京都逐渐势力扎跟,而朝廷中各人自扫门前雪也鲜有人敢再跳出来踩在他头上说三道四,只是这安安稳稳的日子在不久前又被打破了。
李耀今年四十不到,他和一般武将不同,他长的仪表堂堂举止潇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再加上他早年丧妻,京都里不少达官贵人都打着想把女儿嫁来给他续弦的主意,当然看中他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看中他手里的权。
这次秦解他们被伏击对他来说是个警示,不可不妨。他坐在议事厅首位身边都是些府里养着的谋士们。
这些人此刻正七嘴八舌地围着他分析得热火朝天,李耀没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