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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逍遥有印

碧玉一般的仙池水面映着星月之辉,闪烁着无数灵光。璞之回眸对平江一笑。平江心中无限柔软,携着璞之在池边坐下,略一挥袖,将池面上一缕闪烁灵光收入手中。那灵光在他修长雪白的手指中萦绕几圈,化为一块莹白剔透的碎玉。

平江微微含笑,将这碎玉递给璞之,问道,“如何,喜欢吗?这碎玉是仙池灵气凝结而成,还有几分用处。若能做成个贴身的法器,正好能给你带下凡去。”

原来是要偷偷给她炼化宝物,难怪夜间约自己出来。璞之抿嘴一笑,见手中这一小块仙池水灵光化成的碎玉光华流转,赞道,“果然莹润可爱,和我屋内那几颗还未化形的小星子也差不多了。”

话刚出口,璞之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一位挚友,如今正在九天之外沉睡不醒。这位朋友一向喜爱人间,但造化弄人,她不但无缘见到自己托生人间道后塑成的样子,也无法听自己讲述人间的种种。

惆怅之间,脸上就露出些神色来。

平江低头看她这样,心下明白,柔声问道,“可是想起星主了?”

璞之不语点头。平江就安慰她说,“星主虽然沉睡良久,但未必没有再醒来的一天。如今诸星有斗明元君坐镇,年青一代又有昂耀统领,星主如果知道,想必也能心中安慰。”

璞之闻言,昂起光润雪白的小鹅蛋脸一笑,含着一丝与有荣焉,说,“她既然说过要与我再相见,那就定会有醒来的那一天。我常想,若是她那样宝贵的人物都能为天地舍身,我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平江知道她此时突然想起星主,是意有所指。

星主生于九天之外,是开天辟地后第一道微光所化。她在盘古大神创世之后,只身点亮亿万星斗,故而众星以她为主。

璞之还是不周山巅之玉时,忍受了千载孤寂。唯有星主偶然经过时,以光芒耀她,使她渐渐得了灵气,这才最终被女娲大神拾得。

也是因着这层关系,斗明元君、昂耀仙子、并小朱衣等等星斗化身而成的仙圣,一向与玄元子和璞之这一脉亲近。

一千年前划分三界六道之时,神魔对峙。两族势均力敌,胶着近百年后,都筋疲力尽。此时魔族有一新君横空出世,引得全族俯首称臣,合力与众神对抗。一时之间,诸魔来势汹汹,魔气将要吞噬天地。

星主为了镇压魔气,以万星为灯引,将自己的元神散入天地。天地间弥漫的魔气畏惧星主的光芒,被节节逼退。众神这才一鼓作气,将诸魔驱入北冥海底。

星主元神散尽,陷入沉睡之后,亿万星斗哀伤不已,黯灭了百年有余。璞之与星主,从此也再未有见面的一天。

璞之在入世人间之前提起星主,自然是想说自己也愿意如她那般,为了天定的责任,付出自身。

平江心中一紧,不愿接着这话题说下去。他凝视璞之白玉一般的侧脸,见她此时神色宁静,目光深远,嘴角微微含笑,完全不是平时那副无忧无虑的少女神态,反而与传说中那位芳泽无加、铅华不御的星主有两分相像。

平江为人虽温和,却执着。长久以来来,他将璞之护在身边,守她平安顺遂,已经从习惯变为执念。千年前就是如此,此时更如是。只是从前对璞之的一片殷切照拂之情,如今早就成了不可明说的牵挂。

他想到璞之入世后的种种艰难,本就心中忧虑。此时又听她提起星主,更是蓦然有些不安,只好强行将不吉之念压下,柔声道,“璞之,此番入世,虽然蓬莱不好随意帮忙,你却也不是无依无靠。实在到了紧急关头,我们便有感应。你只需记着,不论你身在何处,我总能找到你。”

他心中无限不舍,恨不能以身代璞之涉险。但年轻的仙君一贯性情含蓄,纵然心潮翻涌,也不愿贸然说出口,生恐唐突了她。寻思良久,只好轻轻抬手,抚了一抚她如瀑的黑发。修长的手掠过她脸边时,微微一顿。

璞之冲他一笑,说,“这我自然知道。我瞧着如今,怎么你还比我要担忧些?可见是心里觉得我水平有限。”

不过几瞬之间,她已经恢复了平时调皮洒脱的模样,抚了抚身上的一袭青衣,从仙池畔站起身来。

她手中握着由仙池水凝结而成的那一小块碎玉,对平江挑眉笑道,“既然如此,平江,你不替我做个又好看又好用的法器出来,我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