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之心中七上八下,纤细的手中捏着最后那一根金针,就准备慢慢地扎入谢鹤池头顶。。
突然,院子响起了轻轻的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又轻,又慢,但暗含劲道,可见是身上有几分功夫的。
璞之今晚本来一直心神不安,此时听到这阵脚步声,好像终于等到东西落地似地,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果然来了!”
月色下,一道清瘦的身影慢慢靠近。蹑手蹑脚走来的这人,清秀的脸上满是戾气,正是那位郑郎君。
璞之一看清是他,心中立刻把谢鹤池身上怪事的前因后果过了一遍,把事情猜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她冷笑了一声,面带嘲讽,说,“郑郎君,来得好巧啊?想必是有很要紧的事吧?”
谢鹤池听到璞之说话,也睁开眼来,又是惊讶,又有一丝困惑,道,“郑郎...君,你是何时来的?”
原来郑郎君早先趁着萧弗还没将这院落封锁的时候,谎称要出恭,支开了在外院随侍的小侍女。然后又悄悄地寻至谢鹤池房中,躲在了衣柜中。
谢鹤池当时昏睡着,自然毫无察觉。郑郎君一直等到萧弗在外面把院落锁上,璞之开始施针,才趁机现身。
璞之看他脸上神色,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果然郑郎君看向谢鹤池头上金针,面露狰狞之色。璞之心里警铃大作,低声对谢池说,“谢三哥,你怎地还不懂。郑郎君有鬼!你以为他藏了一晚上,是为了看你么?只怕是要来害你吧?”
谢鹤池此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天真。他看着郑郎君,心中大约还存着一丝幻想,满脸不可置信,低声问说,“郑郎君…怎么会?我一贯真心待他。他万万不会要害我!”
这人已经被情爱蒙蔽双眼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璞之简直想替九尾狐全族给他照脑门子打上那么一个爆栗子,将他敲醒。
璞之不再和谢鹤池解释,只冷着声音对郑郎君道,“郑郎君好手段,竟然瞒过了谢三哥,还糊弄了我全府上下。谢三哥现在正在受针,受不得半点干扰。你如此偷偷摸摸地行事,会将谢三哥害死。你就非得这么恶毒?”
郑郎君讥讽一笑,说,“他还没死呢!可惜可惜。今夜,他如果能死透,那才叫好。”
璞之心中想,果然是他,又问说,“这些年来,谢三哥越病越重,只怕也是你一直在身边害他吧?”
郑郎君尖声怒道,“害他?害他又如何?他是狐狸!又不是人!我自从知道他身上有可以使人长生不死的命丹以后,这几年来一直与他虚与委蛇,浪费了无数大好光阴!本来,我已给他下了几次毒,他眼看着都快死了。等他一死,我就能把他的命丹挖出。哪知道半路里出来了你,偏偏要来多管闲事!”
原来是潜在谢鹤池身边,给他用了毒。难怪了。其实九尾狐元神,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毒害。只是他性情温和纯善,却迟迟不敢细想是谁害他。其实他这样,和掩耳盗铃又有什么区别,还差点搭进去了自己的命。
谢鹤池听了郑郎君的这几句话,早就面色大变,此时终于忍耐不住,吐出半口鲜血来。璞之见势不好,在谢鹤池背上迅速画下一个印,将他的六识封住。六识一封,谢鹤池就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了。
这位郑郎君,一定是利用了谢鹤池的一片真心,套问出了他身为九尾狐族的秘密。狐族的内丹,在典籍中多有记载,确实是可以使肉体凡胎长生不死。郑郎君发现内丹是宝物,起了邪念,这才对谢鹤池痛下杀手。
真是面如冠玉,心如蛇蝎。
谢鹤池虽然被璞之封了六识,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却还是缓缓流下一滴清泪来。只怕是伤心到了深处。
璞之见到谢鹤池流泪,心中对郑郎君更是憎恶至极。她想要使出个小术法制住他,手中却又握着最后那一根金针,不敢随意动弹。郑郎君看她一动不敢动,就猜到她是怕乱了针法,目露凶光,缓缓向她走了过去。
璞之知道郑郎君行迹败露,一定会对自己和谢鹤池出手,情急之下,只能高声叫道,“萧管事!”
话音还未落,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匕首就自高处飞来,猛地扎到郑郎君手臂上。这匕首来力极强,瞬时扎入他手臂肉中一寸有余。
郑郎君高声惨叫。墙头上就有一道冰凉凉、阴狠狠的声音响了起来,说,“想干嘛?”
郑郎君知道这是来了伏击之人,脸色大变,咬着牙将匕首拔出,痛得低呼一声,手臂上血流如注。
他眼中满是愤恨之色,抬头看向璞之院中足足有数丈高的墙头,怒道,“谁暗算我?藏头露尾,是为鼠辈!”
高墙上那个漫不经心、架着一条腿坐着的人影一嗤,冷冷道,“暗算?你也配?”
璞之跪坐在谢鹤池身侧,听到这声音,又看到这把匕首,心里一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大晚上的,这位是怎么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