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之满心不解,还未说话,一直百无聊赖地靠在廊下柱子边的刘怅却再也按捺不住,一脸不屑,冷笑出声。
牡丹仙子被男仙们追捧惯了,从未被人如此不屑到脸上过的,既惊讶且气恼,一张绝美的玉脸,一时涨得通红。她刚才被刘怅啧了的时候,心里就不满的很,此时更是怒气上涌,质问刘怅说,“你笑什么?”
美人薄怒,别有风情。牡丹仙子这样三界中都排得上号的绝世美人,更是宜喜宜嗔,就算此时不悦,也是一派娇美无双的风度。换了别人,只怕连声音都不舍得对她提高一分。
刘怅却爱答不理,满脸冷漠,靠着柱子,抱着个手,问璞之说,“走不走?不是喊饿么?”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特意派手下用自己的名帖把湖畔居的那位大厨请到了府中,备好了那道脍白玉丸,这才引得璞之愿意过去他府中用膳。他本在廊下好好地等着璞之,却被牡丹仙子打了这么久的岔,心里早就不耐烦得很。
在这里多纠缠一刻,自己与璞之独处的时间就少了一刻。从前璞之年纪小,又有喘疾,见面不易也就罢了,自己能忍。璞之被接回蓬莱三年,自己上山下海都苦寻不见,也是硬生生地忍了,行尸走肉似地盼到了璞之回来。
如今倒好,什么劳什子的仙人鬼怪一出来,就能打自己的岔么?这实在是忍无可忍。刘怅如今是在刘氏族内说一不二的,钱塘士族中都没几个人敢拂他的面子。这下子怒上心头,脸就沉得吓人。
璞之今天还没从昨晚的疲惫中完全缓过来,又应付了牡丹仙子好一阵子,本来就有些不大耐烦了。她看见刘怅这样,也害怕这煞星发起火来不管不顾地,惹出麻烦来,赶忙安抚地对他一笑,顺势说,好了好了,这就去你府中吧。
刘怅见她配合得很,这才心里舒服了点。
牡丹仙子却一把抓住了璞之的袖子,将她拦住,娇滴滴地说,“不行,你需得先帮我把这王生找到!”
璞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回头对她说,“仙子,王生也许不爱牡丹,改爱莲花了呢?又或者他是出门求学、游历去了呢?不过是几日没对你咏诗作画,就那么奇怪么?”
牡丹仙子气说,“当然奇怪!哪有人会不爱牡丹,改爱别的花去的?就算他出门了,为我咏诗总是可以的吧?可是现在,他既不在家照顾牡丹花,又不给我写诗,那就是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
璞之只是性情平和,却不是全无脾气。这位牡丹仙子,实在有些拎不清。下凡以后,只顾着要炫耀自己美貌,浑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她自己也是师父、父母千娇万宠地养大的。如今身上担着任务,蓦地要自立了,万事都得靠自己不说,平日里行事还总要瞒着刘怅这一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他又爱记仇。这都已经够让璞之头痛了。如今还要再应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仙子的话,实在是强人所难。
此念一动,璞之心里也有点毛躁起来,秀眉微挑,抬着一张小脸,星子一般的眼睛中也露出些不愉之色。她微微一昂精巧的下巴,语气中含着一丝冷淡,道,“既如此,仙子还请自己再去找那王生问问明白吧。我最近事多,脑子乱,未必料理得好这些闲事。”
平日里好说话的人,一旦露出这样的神色,反而格外震慑人。如果素问和丹阳在这里,一定会说璞之此时和玄元子一模一样,浑身的骄傲劲儿就能把人活活噎死。
闲事!她居然就这样大喇喇地说自己的事是“闲事”!牡丹仙子不曾料到璞之竟有这样的气度,又气又羞,一时下不来台,也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