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开展这些工作时,白神医也没闲着。施针止泻,撰写药方,熬煮汤药……
几乎每个还能站着的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灾后的防疫与治病,可是容不得马虎的大工程。
刚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师徒两人就熬了个通宵。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也不曾踏出病患营半步。
这里有几十个用来安置病患的帐篷,仅仅依赖这点人手,完全不够。
但是看着一个接一个病患,因为来不及救治,只能在静静的等待之中死去。
元梓咬着牙,红着眼眶,根本不敢休息。
第三天夜里,子时。
又死一个。
那是一位身体孱弱的老者,在元梓她们过来的前一天,刚被士兵们,从水中打捞上来,被安排在了第十一号营帐里。
他走的那天,元梓师徒,正在三十号至四十号这几个军帐中。
消息传来时,白神医正在全神贯注的救治,一个饿了三天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小王爷亲自送到白神医跟前的。
元梓还记得,当时那几个士兵,包括小王爷,眼眶全都通红一片,手脚都发着抖。
小王爷颤巍巍的把孩子递给白神医,神情极为紧张,开口小心翼翼的问白神医,“您快给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声音嘶哑得,差点分辨不出。
白神医接过孩子,看了眼连发丝都在滴水的小王爷,开口问:“这孩子,你们在哪里救起来的,他的爹娘呢?”
小王爷身后的一个士兵,眼泪突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铁血的汉子,呜呜咽咽,压抑的啜泣起来。
另一个士兵没忍住,什么敬语,礼仪都不管了,直接开口说:“我们找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娘把他高高举着。等我们接过孩子,再想救这位妇人时,才发现,她身上已经没了一丝温度,最后只勉强看了一眼孩子,人就……就没了……”
元梓咬着嘴唇,也被这群铁汉,弄得泪腺莫名发达了起来。
小王爷也偷偷擦了下眼角。
白神医把完脉,叹着气,十分动容的说。
“这孩子尽管被举过头顶,但是也被水浸泡了不短的时间,身体温度十分低,脉搏也十分虚浮,再加上长时间未进食,身体很弱,只剩最后一口气,如果你们多等一晚,天亮去救的人,恐怕这孩子就没了。”
“您……有办法治好他吗?”小王爷的手揪着衣角,声音低如蚊呐。
“我尽量。”
“元梓,把银针尽快过火,师父要用。”
元梓应声。伸出已经被烫的起了一片水泡的手指,捻着银针,细细的消毒。
为了能多救活一个人,她也是能快一点就快一点,那种防止自己被烫伤的繁琐准备工作,都被她抛在了一边,直接用手拿银针过火。细细的银针,导热很快,她也不管。
白神医为了救活这个只剩一口气的孩子,直接用了十分耗费心神的‘玄门十三针’的九针,配合十来种指法,专注异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根针、第二根针、第三根、……第八根。
“报~”
帐外一声高呼,白神医的神色瞬间苍白。
小王爷慌了下,但见白神医还是稳住了手,继续坚持施针,他也不敢出声。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帐外,向来人问话。
“怎么回事?”
接着低低的交谈声,传进帐内。
“十一营,刚刚又死了一个。张大夫几次来找您和白神医,见到白神医正在施针,都没敢打扰。”
“知道白神医正在施针,你为什么喊得那么大声?”
……
“回王爷,死的……死的是卑职的父亲,卑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卑职救了那么多人,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绝望中死去?”
“……你……”小王爷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