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盼着老爸的归来。第二天早上出发前,我妈还说要好好炒几个菜庆祝一下。可是当我上完四节课,放学路上把车骑得飞快,骑得脚蹬子都快飞出去了。来到家门口我赶紧用钥匙打开门,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爸?妈?有人吗?你们在家吗?”不对啊,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这一瞬间令我怀疑人生。我边走边看,首先进到厨房我看到菜板上有没切完的菜,应该是我最喜欢吃的土豆炖鸡肉。红色的菜框里盛着切好的土豆块,菜板上是没分割完的鸡肉。高压锅里也是没烧好的粥。感觉他们应该很仓促的出了门,幸亏关了煤气,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有点懵。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一家人庆祝的吗?怎么爸妈都没影了?这种感觉就像从一个真空瓶里看外面的世界,既没有氧气,也看不清。越想看清真相越模糊,离的越远。我甚至想爸妈不会被绑架了吧。当时的我甚至忘记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的问题,开始给爸爸打电话,打了三四遍,电话那头始终处于没人接的状态。又给我妈打,结果一样。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看着这个家,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过了20多分钟吧,我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我用开水煮了一碗面,吃了起来。无论怎么样,他们是大人,不会有事的,我得先把自己照顾好。吃完面,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去学校上课了。
傍晚放学时,妈妈的电话打来了“磊儿,你爸今天上午在市区遇到车祸了。幸亏当时双方开的都慢,对方又是好人,把你爸送医院了。中午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跟妈说,好好学习啊!”我对着手机说:“好,妈,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其实听完这一通话我的内心非常悲伤、难过,很担心爸爸,想马上就去看他。我当时甚至想要一个穿越时空的任意门,直接穿越到老爸身边陪着他。
接下来在学校的日子简直令我度日如年,有时甚至连课也听不下去。上课时经常被老师提问,有几次甚至还罚了站。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纳闷,一个平时学习排名前十的好学生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李娟老师最先发现我的情况不对劲,她在晚自习时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对我进行谈心。刚开始我不愿意说实话,就低头不语,手里摆弄着钥匙扣。后来在她循循善诱的开导之下,我就向她打开心扉,说出爸爸车祸的事情。“好孩子,你听老师的话,不要多想。你爸爸出车祸又不是你的错,也不应该你来负责。他在医院有医生和你家人的照顾。你要相信你爸爸会没事的。学校这边也会尽可能地帮助你。”“谢谢您老师”。
于是第二天利用班会课,老师先讲常规,之后就开始讲起我们家的事情。令我没想到的是同学们听完后纷纷慷慨解囊,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捐给我,有的甚至要捐球鞋和漫画书。我感动的差点当堂落泪。下课后老师让班长把名单和捐款数目记好,然后交给她。
周五上午课间操后,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封不薄不厚的信封。“杨磊,你过来一下。这是我们全班同学和老师们给你爸爸募集的捐款,希望对你们家有帮助。”“太感谢您了,老师!”我深深地朝老师鞠了一躬,郑重的用双手接过信封。那信封在我手里仿佛千斤重,代表学校对一个普通学生的深切关怀。
好不容易挨五放学,铃声刚响,老师还没说放学,我就把信封放在胸包里,然后把书包扔给宋刚,一个健步从前门飞奔出去,我要去公交车站赶车。宋刚跟在我后面“嘿,前面的,你书包不要了?”“不要了,你先帮我保管。”“好家伙,现在都快变成你保姆了。我把书包拿我们家去,你有空去取。”
我以最快的速度像刘翔百米冲刺那样赶到车站,已经有一些同学来到了车站。他们都背着书包,有的还拉着行李箱。而我在他们中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导致路过的人们也多看我两眼。不管了,见老爸要紧。我赶紧拿出钱包,准备好零钱。
远远地看到那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等车的人群开始往前走。当它一停靠站,我们一窝蜂往里冲。经过东倒西歪,你推我攘的争战,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立交桥站就要到了,请拿好贵重物品,请从后门下车。”
我开始慢慢往后门挪动,等车缓缓停稳,我跟着人流排着队下了车,看了下手表,还能赶上去往医院方向的公交车。我于是坐在站台上发呆,过了一会,车来了,我就上了车。
经过两次换乘,我终于来到市立医院,下车那一刻我看了表—北京时间十九点零三分。天差不多已经黑透,一股冷风铺面而来,刺痛我的脸颊。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问老爸的病房号码。
当我来到病房走廊时,我先问了导医台,然后往那个方向走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走廊上看到了住在Q城的奶奶和姑姑。她们正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往里张望。旁边坐在塑料椅子上的则是我妈霞。
我来到她们身边,看到姑姑搀扶着有点疲惫的奶奶,妈妈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奶奶,姑姑,你们怎么来了?我爸受伤很严重吗?”“听说你爸出车祸了,我们就从Q城赶来了。你爸没事,只是一个小车祸,但我们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姑姑一边扶奶奶坐下,一边对我说。“一年多没见,我的大孙子长的又高又大喽!”“奶奶,我也很想您和姑姑”我蹲下来,奶奶慈爱地抚摸我的头发。“奶奶,姑姑,我想看看我爸。”“好,好,去吧!”奶奶回答。
历经几番周折,我终于透过病房小小的玻璃窗看到了老爸。只见他头部包着白色的绷带,右腿也被缠上白色厚厚的石膏,肿了一大圈,吊了起来。看起来我爸睡得还算安稳,胸部一起一伏的呼吸着。
“过来,杨磊”。我妈小声叫我过去,于是我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医生说了,你爸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后可能会在脸上留个疤,腿应该没什么大事,以后应该不能做长途运输,只能跑跑近路了。反正我们家没什么事。我最近先歇班,和你奶奶她们一起照顾你爸,你回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想别的,听懂了吗?”我妈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我说。我点点头。然后从胸包里拿出信封,“这是我们学校给我们家募集的捐款,妈,我现在交给您,您留给我爸看病用吧!”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妈眼眶湿润了,“你看学校对你那么好,你更应该努力上进才是。现在的人真是太好太有爱心了。”我妈一边感慨一边把信封收在自己包里,拉好拉链。她握住我的手,再也没有说话。
后来我爸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一有空就去看他,奶奶她们也悉心照顾着老爸。出院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忙前忙后,帮着拿大小东西,生活用品。我爸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就是左边额头留下一道三公分的长疤。刚出院时,他的腿脚还有点不太方便,于是他每天都要出门锻炼,不论风出雨打,刮风日晒,从不间断。慢慢他的腿也复原了。渐渐地,我们家的日子貌似又恢复到之前风平浪静的状态。但生活就像海浪一样,当你站在海边的沙滩上,它一波又一波向你袭来。你也不知道它带给你的是精美的贝壳还是冰凉的石头,甚至是扎人的稻草、有毒的河豚,这些你都得承受。正如《阿甘正传》中所说的:“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五点半,我又一次被闹钟准时吵醒。我把闹钟关掉,塞在枕头底下。大概过了五分钟,我就听见老妈出门的声音。“杨磊,早饭做好放在锅里了,妈今天上早班,你自己吃吧。”“妈,再见”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小声的说。我妈在我们学校门口的一家超市上班,每天都很辛苦。超市有两种班制,分为早班和晚班。早班时间是早上六点工作到下午两点,晚班时间则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我真的很庆幸我妈那天上的是早班,否则那“嘭”的一声的关门声会成为我们的永别之音。当时的我全然不知命运的安排,只躺在我的小床上翻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五点五十分,我开始起床,刷牙、洗脸、梳头,然后打开锅。里面是荷包蛋加面条,我把它们盛在碗里又加了根火腿开始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