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自己也成为那样。
但这月影楼,哪里容得下她愿不愿意?
被饿了几天之后,她屈服了。
后来,薛叔让她接客,说要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心里反感极了。
在高台上,她穿着从小到大都没穿过的漂亮衣服,却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屈辱。
那些客人们,他们高高在上地对着她指手画脚,仿佛她不是个人,是砧板上的猪肉似的。
心里抗拒,她笑的也难看。
但好像很多人喜欢她年纪小,还是陆陆续续举了牌子。
看着那一个个举起的牌子,当时的她腿都软了。
后来的一切她都不记得,等到她再次回过神,已经是在姬仰文面前。
当时她还不知道他是姬仰文,是大武帝国的二皇子。
她对他甚至是恨的,甚至在心里想过,如果他要是欺负她,她就用簪子杀死他,然后自杀。
但他没有,他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也不让任何人动她。
他偶尔过来,也都是跟她聊聊天,听她弹弹琴。
“好听吗?”她曾经问过他。
她以为哪怕是敷衍,他也会说些好听的。
可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她不自量力,只给了她一个不入流的评价。
当时那一瞬间,她自惭形秽。
也是,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是听过很多美妙的琴声吧。
而她的手,本就是洗衣做饭烧火劈柴的手,难道练了一段时间,就肖想能够弹出动听的琴声了吗?
当时她很泄气,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看见姬仰文。
她偷偷地练习,直到觉得声音能入耳了,才愿意重为他弹奏。
同时的,那天他要了她。
三年,他虽然不常来,但却花着大价钱不让其他人碰她。
她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这几年她懂事了很多,知道爹爹永远也不会来找她。
知道她确确实实是砧板上的鱼肉。
知道如果不离开月影楼,自己的结局会有多么不堪。
但她知道那么多,却不知道身为伎人,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僄客身上。
玩物始终是玩物。
即便多玩了几年,即便再怎么温言软语,也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谁当了真,谁就是傻子。
可人人都说俵子无情戏子无义,谁也没提醒过她僄客无情啊。
给姬仰文下毒,一方面的确是被逼无奈,另一方面,她也切切实实地恨了。
恨这天,恨这地,恨月影楼,恨薛叔,恨阿爹,恨姬仰文,也恨她自己。
就这样吧,死了也好。
死了干净。
闭上眼睛,云影嘴角浮现了一丝释然。
就在她感觉刀锋逼近,喉间一凉的时候,忽然,一声石子敲击铁器的声音出现。
她听见杀手惊讶地吼了一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