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妗从关雎宫出去,远远的便瞧见绿衣。
她振袖走去。
绿衣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殿下,据安插在状元楼的小厮传消息来,三公主和温子衡已经碰面。”
曲妗略一扬眉,眸中略过淡淡的流光:“就知她沉不住气,最近盯紧些,还有温子衡那边,他若和三姐姐密谋些什么龌龊手段,你该知晓如何行事吧?”
绿衣恭敬:“回殿下,绿衣定会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曲妗扬唇浅笑:“去吧。”
绿衣俯身告退,便换了身太监服饰,溜出宫,到城北一处最大的茶楼去。
这座茶楼原本是胭脂水粉店。
九公主接手后,他们这些原本属于质子的探子,便落在了九公主手里头,他们提议不若将胭脂铺改成青楼、赌坊,却被九公主严厉反驳,说是不准私底下接黄赌的买卖,然后便建了这座茶楼。
安排他们每日多留意茶楼的客人在交流些什么。
而九公主好像也不想瞒着质子什么,一切计划都告知与他们。
可绿衣却知晓事情并不简单,茶楼赚来的钱,九公主可是挪用不少到了其他地方,但她却并不打算将这件事也告诉质子,毕竟她现在可是九公主身边的人,且九公主能给她的,也比质子多多了。
*
曲妗在屋子里呆了没半晌。
婢女芊芝便借着插花的由头递来一张字条。
上所述,京中夕水街那片铺子的东家,总算是松了口,同意将夕水街连在一块儿的茶铺米店等五个铺子一同卖出去,但是价格还需她亲自去谈拢。
晚上,她便寻了由头乔装出宫。
去了约定的城东秋湖边上。
这秋湖离城门有段距离,所以守卫不严,少有人来,且树林密集,不易查探,一般是地下钱庄等进行肮脏手段交易时,常选的地方。
她心下觉得此局有些古怪。
却还是来了。
因为这段时间从茶楼挪用过来的钱,大多都被她囤积起来,打算购买这些地段较好位置的铺子,用以谋取更大的钱财与人脉。好不容易寻个好地方,且卖家松口,若是错过了,可再难寻了。
“冯老板,久仰。”
等她到时,铺子的东家已然久候。
“洞元先生,久闻大名呀!”冯泰宁拱手行礼,面上笑意浓浓,却在不经意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没想到这买他铺子、神神秘秘的洞元,居然是名女子,瞧着身段还很好,只是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也能知晓是位容貌极佳的。
曲妗微微颌首:“长话不如短说,冯老板意出何价?”
“先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冯泰宁笑着:“我这些铺子可都是好地段,每间铺子两千两,先生要买冯某五间铺子,本该一万两白银,但冯某与先生有缘,便算便宜些,一口价,五间铺子九千八百两,先生觉得如何?”
九千八百两。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看来是把她当初出茅庐的傻子戏耍呢,还真是有意思。
要知晓在京中普通地段的铺子也才只卖三百两,而地段较好些的,顶了天也只能翻个倍,夕水街虽说地段繁华,却远远比不上涯石街的地段,最多也只能卖六百两出头。
这个冯泰宁是想坑她。
曲妗面上笑意不改:“冯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但据我所知,冯老板的铺子之所以开不下去,是因为有许多人在冯老板的上等米中吃出沙粒、糙米,茶叶铺子里遇见活生生的虫子。”
冯泰宁面色一变:“洞元先生,此为何意。”
“很简单,即使我不买,冯老板的铺子也开不下去。你还有各项亏空急需银子填补,现如今我可给你三千两白银,买你五间铺子,解你燃眉之急。冯老板便不要与在下耍什么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小心机了。”
冯泰宁眼中带火:“洞元,区区三千两银子,你打发谁呢!”
“卖与不卖,全看冯老板的意思。”曲妗笑意浅浅。
冯泰宁朝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洞元,三千两我是不会卖的,九千八百两,你若觉得可行,你我便交易,若不行....”
曲妗也察觉出不妥。
慢慢捏紧杯子,眸子一转:“三千两,我的底线。”
冯泰宁狞笑:“那先生可就别怪我了,都给我上!”
一时间,百来号人从秋湖桥底钻出,手握利剑,脸戴面具,朝曲妗直直冲来。如此多的人,根本不是冯泰宁一个铺子东家可以驱使的,可见他背后另有其人。
那人是谁。
曲妗一眼便能猜出。
自是曲倾无疑。
她将杯子猛地摔碎。
数十人从林子里冲出来,但显然不是那百来人的对手。
曲妗看准时机转身就跑。
今儿个是大意了,居然没能料到冯泰宁居然跟曲倾暗中勾搭上了,无论她同意三千银子还是九千八,交易完成之后,都会被暗处的刺客当场斩杀。
看来安插在曲倾身边的某个小家伙。
最近有些不老实。
该换掉了。
她一路狼狈往前逃着。
不多时,她带来的几十人便被解决,冯泰宁的人开始四处搜查她的行迹。
曲妗看了看身上的白衣,在夜晚尤为显眼,可恶,早知道就不爱美了,穿一身黑出来才是。
*
温瑜去赴大皇子的宴,不得不喝了些酒。
他酒量向来不好,只沾了一些,便已有些迷盹,他让景和跟车夫先回去,自己则走一走,吹吹风,散散酒意。
好在正府街安全,他一路也没....
突然,他就被人自身后搂住,那人的手环在他腰上,软软的,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郎君,你抱着奴家回去可好?”
他愣怔了下,立马挣脱怀抱。
转头便瞧见位戴着面纱的女郎,穿着身白裙,飘飘欲仙。伴随着不远处密集的脚步声,女郎面有急色,又重新缠上来。
温瑜脸色爆红,连连后退:“姑...姑娘,请自重。”
曲妗刚要往前走一步。
对方就吓得后退数步,许是因为酒意,微微上挑的凤眼角染上胭脂色,一双眸子无措地看着她,反复重复:“姑娘你是认错人了吗?还是寻不到家了?我可以...可以帮你报官。”
眼见那伙人就要靠近。
而这人还在磕磕绊绊说着什么报官。
曲妗下意识咬了下唇瓣,眸色闪躲间,不再犹豫,直接将他按在墙上,便扯下面纱、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温瑜立马就要推开怀中的女郎,可双手直接被对方抓住,按在墙上,女郎警告似的瞪过来一眼,又在他唇上重重咬一口,似在示意他安分点。
他耳垂和脖颈都烧红。
不知所措下,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干脆紧闭,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呼吸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