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棕色与血色交错,余启明恍然间皱起了眉头,而紧接着,恐惧便再度来袭。
短暂的平静令余启明陷入相当理智的状态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份理智,才让他明白刚刚从自己头顶滑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关心头顶的场景到底隐藏着什么了。
不安的预感瞬间遍布全身,倒在地上的身体同时猛地站了起来,而这一刻,余启明二话没说就要想别处逃过去。
可是,他已经晚了。
就在余启明站起来的一瞬间,那诡异的感触竟已是不可遏制地控制了他的身体。
肌肉松弛,双腿却僵硬地连动都动不了。
脑袋被一只无形的手掰向了原本的方向,在那里,正是刚刚余启明企图封死的树干。
而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头顶滑落之物正是剥落的树皮,视线才刚刚定格,余启明便几乎被血色充斥了双眼。
树干里是空的,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树干里装满了鲜红的血液。
不知是嗅觉太过迟钝,还是说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超出了余启明的认知,血液半凝固在树皮之中,形成树干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异味传来。
或许那不是血液?不,那肯定是,余启明莫名的笃定。
而在这份笃定之下,却是更为浓重的恐惧。
蠕动的血浆就像是营养液,血红色之下,他明显看到有莫名的形状偶尔将血浆顶的凸起。
然后,凸起汇聚成完整的形状,当余启明有所猜想之时,那手臂已然猛地伸到了他的面漆那。
它在生长,在凝聚出完整的身躯。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余启明的想象,或者说,他也没有想到,树干之中的,回事和沈家老屋的棺材里不同的情况。
树干中本没有身躯,它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树干之中形成或者是生长出来的。
若换做其他时候,余启明或许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然而此时此刻,眼前发生的场景几乎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手臂伸出之时,树干里的东西俨然加快了凝聚的速度,也是同时,余启明僵硬的身体居然就这样恢复了自身的控制。
然而,就像是之前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机会。
掰动脑袋的无形的手掌莫名的消失,可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树干里的手掌已然抓在了余启明的脖颈上。
巨大的力量带来的是难捱的疼痛,而脖子这个部位,出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窒息。
身躯就这样被提到了半空之中,新鲜的空气无法涌入胸腔,不过是片刻不到,余启明的视线便已经渐渐模糊。
他就这样要死了?
说来可笑,如果其他人能够看到余启明此时经历的场景,怕不是都要心生羡慕,毕竟是诡屋的住户,死亡哪会来的这么容易。
如果说灵魂是它们的大餐,那么恐惧便是至关重要的调味剂。
而此时此刻,余启明心中的恐惧显然还达不到成为有些食材的品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窒息之感上涌,然而就在余启明的意识即将完全沉沦之时,一股难言的痛楚忽而竟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痛楚来
之迅猛,居然将窒息的余启明都瞬间条件反射地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脖颈处的压迫感猛地被挣开,只是接下来的却是一声本能的闷哼。
而这声音却也再次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声音暴露了余启明的理智,来不及他做更多的反应,他只觉又是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脑之上,紧接着,那股疼痛变得更为分明,甚至几乎只是刹那间就充斥在了他的全身。
“呃...啊~”痛苦的呻吟声传来,也是在这时,疼痛再次产生了变化。
“咔咔咔。”像是骨头被扭曲的声响,可定睛看去,余启明的身躯不过是还被提在半空中而已。
这声响,显然是从他的灵魂之中传出来的。
而此刻的余启明,终于切实感受到了真正的痛到底是什么模样。
恍惚中,身躯与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他的身躯确实还保持着原样,但余启明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拧成了麻花。
这还不算完,痛楚遍布在灵魂各处,但最严重的依旧是在他的头顶、脑后。
那是绝对没有经历过的感受,五感完全被剥夺,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在自己的头顶像是有着一个巨大的吸尘器一般,企图将自己的灵魂从体内抽离。
他挣扎,却只能无济于事。
终究,意识渐渐湮灭了,而这一次,身体之中的另一个灵魂,却始终没有做出过任何的反应。
一切就这样安静下来,风渐渐停了,被吹开的枝叶就这样重新遮掩住了天空。
哗啦啦的,像是雨声,却从来没有雨水从头顶降落。
其实这理应是相当诡异的一幕。
空旷的“墓园”之中,半个小时前还生长的笔直的树如今尽数倒在了地上,乱糟糟地,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原本的模样。
可奇怪的是,树已经倒了,树枝却还依旧遮蔽着天空,就宛如遮蔽着一切与这里无关的事物。
当然,当看到了它们,再多的奇怪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