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在疑惑,杨克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梁海第四中心医院往来的病患很多,虽然前几天才刚值过班,但杨克帆也不确信自己就认得所有在三楼就医的病患们。
然而,越是翻看电脑上的资料,杨克帆就越是觉得后背发凉。
资料中记载了所有席护士负责的病房中患者的名字,有些名字的确是前几天入住进医院的患者,有些则是让杨克帆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他起初没怎么当回事,虽然有些在意,但毕竟在医院工作的久了,有些人会反复住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直到后来,他猛地想起了其中一个名字他到底是在哪看过。
他有一本卷宗,卷宗上记录了很多人的姓名、经历,这些资料上的人名虽然并不在他建立的那本卷宗之上,但他却明白,他们之所以不在只是因为之前某个时候,他因为或多或少的某个原因,并没有将那些人记录在卷宗里。
是他当初将这些人筛了出去。
想到这,杨克帆顿时激起了一身的冷汗。
环顾四周,周围的病房看似毫无异动,可这一刻却俨然已经带给杨克帆无尽的恐惧之感。
刚刚还清晰的思路已然再次被打乱了。
进入医院之后,这是杨克帆第一次萌生了退意,他不知道为什么诡屋会将这些人拉入本次的任务之中,更不明白他们的到来在任务里代表着怎样的意义。
可此时此刻,他怕是已经退无可退。
脚步轻挪,双腿之中是难以言喻的沉重之感,他本还想在走廊里透着窗户观瞧一下各个病房里的情况,可如今却也已然心生胆怯。
但目标之所却是在走廊的尽头。
尽量将自己的位置放在走廊的正中间,不敢靠近两侧,也更不敢让自己的存在惊扰到任何居住于病房中的人们,脑海中思路则还在不断延伸。
当初放弃将那些人记录在卷宗之中后,有些人还倒是还又关注了一段时间,便也更加明白,电脑资料中记载的病患有些人早已经死亡,当然,也还有一部分还活着。
这自是他最为疑惑之事。
诡屋将鬼魂拽进任务之中,这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可他不懂将活人与死人同时拉入任务之中有着怎样的意义。
然而,这段旅程在他进入三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不会平静。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不打扰到任何人,可才向前走了不过十几米,就在经过某个房间门口之时,敲击声猛然间就从身旁不远处传了过来。
门上的扶手被不断用力地转动,剧烈的敲击甚至已经让病房的大门变了形。
杨克帆猛地向一旁退去,却在抬头间赫然见到那张凄惨恐怖的面孔。
它将整张脸抵在大门的玻璃上,双眼的眼球俨然都已经与玻璃相接触,本就恐怖的面孔被挤压得变了形,根本已经让人难以看清其原本的模样。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与摇晃声,嘶吼终于也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那不是鬼,那分明就是一只丧失了理智的野兽。
而它的目标除了杨克帆之外不可能还有任何人。
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杨克帆明白自己没有触碰任何的禁忌,才艰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他最害怕的事还是放生了。
声音传遍了三楼,成为了一切的导火索。
最近处的恐怖景象并未停止,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按着距离的远近,更多的撞击随之出现,一时间,鬼啸声俨然已经充斥在了整个三楼之中。
一道道房门之后,紧贴着的无疑正是一道道恐怖的身影。
这些身影的模样并不相同,有的已经让人看不出活人该有的样子,斑驳的皮肤,伤口不断流淌着脓液,或是烫伤或是腐烂等类似的伤口几乎已经遍布了它们暴露的所有外表。
但有的则还是“人”的模样。
当然,其诡异颜色的皮肤也足以说明他们此刻的身份。
不过,它们的表现终究是不同的。
丧失了理智的“野兽”们仿佛想要将杨克帆碎尸万段,而那些人们则在尽力掩饰着眼底的渴望,它们站在门后,用看似平静的双眼紧紧盯着走廊里的人,可笑的是,有的似乎还在试图伪装出几许善意。
心被提了起来,不管在场的是任何人,面对如此场景恐怕都难以维持心头的平静。
杨克帆已经尽力在维持冷静了,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还伫立在原地。
良久,应是意识到危险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触发,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比之前更为谨慎,挑选出看似最为安全的一个,杨克帆才敢装着胆子慢慢凑过去,耳边悚人的鬼啸声一刻未曾停止,而就在靠近大门的那一刻,还没等杨克帆主动说什么,门内的人就已经发出了声音。
“时间到了,不是你,不是你,但为什么是你来。”
忽而,杨克帆的眉头猛地皱起,抬头之际,他正看见对方克制的目光中再也难以压制住其眼底的凶意,他急速地后退,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响再次唤起了三楼恐怖的浪潮。
好在,病房的大门似乎的确很结实,才没有让那“人”轻易地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