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尽的浓墨重重层层裹缠着这世界,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电视机里正在播出一档亲子真人秀的综艺节目,高虎却无心关注这些,耳畔传来那些孩子愉悦的笑声,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残酷。这也正是他为什么要在此时播放这档节目的原因,必须要狠下心肠来,一点动摇都不能有。
将两只手的每一根手指都缠上几圈透明胶布,大拇指和食指来回地捏搓了一下,真是麻烦。但是那个人说的对,不能戴手套,不然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出其不意的目的就不能达到了。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剩下的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扫视一遍屋内的情况,没有什么留念的东西了。按下电视机的关机键,拿起电视柜旁边的一个相框,从里面取出那张照片。那是一个红裙子小女孩架在一个男人脖子上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那男人正是高虎。一切都恍若隔世,如果可以,高虎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就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嘴里轻声痛呼着:“小桃子”。再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了,无声地痛哭着。
世上不幸的事,总是环环相扣。
父母本都是镇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却因为一场浩大的“清风”双双落马,下半辈子只能在狱中苟延残喘。结婚没几年,小桃子还在上幼儿园,妻子就因为突发心梗去世了。独留下自己和小桃子相依为命,好在小桃子总是很懂事,小小年纪就会自己做饭,每次看到那些小朋友都喜欢的玩具零食也不会闹着要买,反而拉着自己快步离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虽然有些艰苦,但高虎总算是重拾了生活的勇气。只要一想到回到家里,就能看到小桃子那张可爱的笑脸,高虎即便是顶着烈日在工地累的像条狗一样,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心里也是喜滋滋的。总有个盼头,人就有力量了。可是,可能是老天觉得对自己以前做的坏事的惩罚还不够,那一天还是如约而至。
那天照常回家,一打开房门,却没有看见小桃子像往常一样站在凳子上做饭。高虎喊了一声“小桃子”,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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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没人回应。猜测可能是在回家的路上和别的小朋友玩得太疯了,忘记了回家的时间。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一两次,刚开始的时候,高虎还会出去焦急地寻找,后来小桃子站在凳子上一本正经指着他的鼻子教育他,不要影响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交朋友,高虎只能哈哈笑着答应。
那一天时间走得格外的缓慢,高虎吃过晚饭后,将碗筷锅盆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想着等女儿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抬头一看时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皱了皱眉,随手从墙上取下一件外衣,就要出门去寻找小桃子。
手机的响铃响起来,高虎眯着眼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小桃子班主任刘老师的电话。接通电话后,高虎只听清了刘老师的第一句话,其他的话都像是从脑袋上飘过,“是小桃子爸爸吗,小桃子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的太平间,您能来一下吗?”
早上还兴高采烈跟自己告别去学校的小桃子,此时再见到她,已经是冰冷的尸体。高虎轻轻地趴在小桃子身上,努力地搓着她的小手,可是小桃子再也不能暖和起来了......
李庆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在县城工地里走着。走到一幢黑乎乎的大楼前,大楼的四周都长着密密麻麻的脚手架,这就是李庆之前不小心砸到脚的工地。李庆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道强光射了过来,李庆举着拐杖,大喊道:“是我!”
强光闪烁了一下,变得柔和起来,从黑暗里朝着李庆慢慢靠近。在距离李庆两米的地方站定,白光上一张冷峻的脸显现出来,“咋个才来?”
李庆指着自己的瘸腿道:“多少有些不方便,来的就慢些。大晚上,喊我来这搞啥子?”
那人白了李庆一眼,招了招手道:“废话咋这么多,跟我走就对了。”说着,就往黑暗里走去。李庆左右顾视一番,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李庆走到大楼内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前后左右都看了一下,那个人不见了。“虎哥?”喊了几声没人回应,空荡荡的工地上有些瘆人,李庆撇撇嘴,正要转身往回走。突然,从身后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