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落蕊一嗓子吼得止住了号啕,却仍在小声抽泣的孙姨娘,竖着耳朵听柳静云和落蕊说了半天话,此时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大学》,院试考试书目之一。”
“《大学》……”
柳静云轻飘飘的一句话扫过,孙姨娘低语了一声。
霎然间,竟连抽泣也停了,迷蒙的泪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
林落蕊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将她的慌张神色完完全全收入眼中。
又是这个蠢货惹的祸吗?她心中生起疑窦。
她恨不得立刻把她揪过来问问,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静云哥哥,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落蕊稳了稳心神,轻声问柳静云。
母亲焦急万分,她心里更万分焦急。但是在母亲面前,她一定要稳住。
装不出云淡风轻,但至少不能惊慌失措。
她担心的不仅仅是大牢里的父亲,更是身怀有孕的母亲。
“义父是大明府知州,府里无权审问他,得是按察使或者朝廷特派钦差来审,这上面的关系,蕊儿……”
“我知道,我会给临风写信,求他在京中斡旋。再给祖父写封信,让他联系故交旧友,看看能不能使上劲。”
“静云哥哥,为今之计,重要的是先去探望父亲,问出详情,我们才有应对之策。”
“嗯,我去问。”柳静云道。
“等会我与你一起去。”落蕊道。
她抬眼瞥向大管家陈峻山,沉声道:“陈叔,如今家中有事,正是易生乱子的时候。
劳您带人看守好府中门户,不要让人随意出入,不能我们府内先生起事端。
另外,若有任何事发生,只管去梅园报与我知道,不要来搅扰我母亲。”
“是,遵二姑娘吩咐。”大管家恭谨地答道。
落蕊好生安慰过母亲,又冷冷地瞥了孙姨娘一眼,转身随柳静云一起去了大牢。
“蕊儿,你母亲怎么样?”
林文昌一见到落蕊来,急忙迎上前,双手用力抓着牢房的铁栏杆,满面焦急。
落蕊的眼圈“唰”地红了,眼泪险些淌下来。
在府里,她强撑着不敢流露出一丝担忧。
然而看到父亲,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挂念,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父亲,我娘她很好,您放心。”她小声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是最能扛住事的。这一次你也要扛住了,照顾好家里,更要照顾好你母亲。”
林文昌想起身怀六甲的发妻便情难自抑,落蕊几欲流泪的通红的眼眸,更让他心伤不已。
“义父,还是赶紧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和落蕊才好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柳静云低声催促道。
落蕊亦按捺住悲伤的情绪,抬起头,轻声询问:
“父亲可有猜测,此事究竟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