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我妻子虽然是政治联姻,却也算是恩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我妻子的叔父因政见之由触怒到了我父相,先是被贬官,而后又被收监。”青凤看不出曹子建有任何恨意,或许是曹子建早已将恨意深埋于心底,不让他人窥觌半分,毕竟那是自己的父相。
“令我没有想到的则是我的父相竟然会迁怒于我妻子,而且所用理由也甚是令人发笑。”曹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话语凄凉。
“什么理由?”青凤听闻曹子建此番言语,亦有所震惊,不自觉发问道。
“寻常女子,哪有不爱美之说,而我妻子只是因为当日身穿一袭绸缎华服,于洛阳之中游玩,被人寻见,告知于我父相,我父相竟然下令将其杖毙于白马门之下,我当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受得那高高扬起的刑杖,一下,又一下。”两行清泪不自觉从曹子建眼眸之中流落,那毕竟是曹子建的发妻,无论其二人成婚的根源目的是什么,人,毕竟是念旧的,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最亲近的人。
“我听闻我妻子所发出的每一声嚎哭惨叫,我除却能够不住的将拳头握紧之外,我做不得任何事情,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我妻子无助的向我伸出手,那祈盼的渴望活下去的眼神,直至我妻子将手落下,再也动弹不得。”言语至此,曹子建已然痛哭的不成样子,自青凤记忆之中,自己都没有痛哭成这般模样。
之所以青凤没有印象,是因为青凤自化育人身之后,便不曾流过一滴眼泪,虽然青凤知道流泪意味着人的情绪正处于极大的波动之中,而正是这种异于寻常的情感波动便会令人流泪,但是青凤却并不知道常人流落眼泪意味着什么。
“你恨你父相吗?”狐灵一族最能感受到人类所展现出的恨意,而恨意亦是灵识之物最原始的情绪,那对于危险之物最原始的感觉。
曹子建闻言却摇了摇头,“我并不恨我父相,我恨得只是我自己,恨我连保护我妻子的能力都没有。”曹子建的言语轻微,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无能被人看清,即便自己已经提及。
“你的父相为什么会下此狠手。”青凤听的有些失神,这等残暴,比之帝辛丝毫不逊色。
“多半是因为我妻子的叔父得罪了父相,我父相为了震慑她叔父,才会这样做。”
“那你父相又是已何种理由将你妻子杖毙的。”青凤天真至极,还以为人行任何事都会冠以理由。
“理由?还需理由吗?”曹子建闻言惨淡一笑,此时泪迹已经于曹子建的面容之上风干,徒留那泪痕。
青凤不语,听闻曹子建那轻蔑的话语,全无责怪之情,毕竟曹子建能够对自己坦言这些事情,他所受的煎熬对待,又岂是自己所能想象。
良久过后,曹子建见到青凤不再言语,轻叹一声,“理由这种事情,总是无用却又令人甚是在乎,毕竟事情总是先发生,而后才会想到理由,那种如同借口之流,又何须细想究竟合不合理。”
青凤并听不懂曹子建此番话语之中的意思,对青凤显得有些深奥,青凤只得似懂非懂的颔首。
“父相以我妻子违背了父相所颁布的节俭法令之中的衣绣违制为由,下令将其杖毙的。”不止青凤看来,便是寻常人看来,这个理由却极其敷衍,情义于强权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那么你妻子的叔父呢?”
“莫名的死于狱中,无人知此中实情。”曹子建喃喃而语,虽然曹子建的话语如此,但是想必其心中甚是清明,依其父相的手段,亲儿媳都可杖毙于长街之下,那忤逆自己之人,又可容其久留于世。虽说实情无人可知,但是世人皆可大抵猜出曹子建妻子的叔父之死定是与其父相难逃干系。
“你并不是因为你妻子被你父相杖毙而生恨,而是另有担心之事。”曹子建方才一席言语,虽然此间痛惜悲恨之情颇重,但是却有些许欲盖弥彰的意味,好似以此来掩盖些什么。
“青凤姑娘方才问我是否有心爱之人,我如实回答,姑娘又何故不信?”曹子建虽然不愿承认,但是那闪躲的神情却令青凤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毕竟狐灵一族极善惑人心性,亦更擅察觉人的心性,“你并不是恨你父相,你恨的只是你的妻子,恨你妻子为何会不顾你父相所颁布的法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青凤话语稍顿,通过方才的询问,青凤已经大抵猜测出了曹子建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