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是最有效,也是最缓慢腐蚀人内心的感受,青凤已然记不得这是第几日不再去监视于朱尔旦。
先前青凤总是遁去身形,潜往朱尔旦的府上,去监视着朱尔旦的一举一动,看朱尔旦有无同陆判相会,但是日复一日,朱尔旦终究是将自己锁于屋内,温习着书卷。
“执念。”青凤轻吐出二字,望着横梁之上满是斑驳的旧痕,“但凡世人都逃不出。”
以燕赤霞对于青凤的了解,青凤本不喜言语这般空洞且深邃的话语,“是啊,但凡有心性之物,皆是有执念的。”
“那么兄长也有执念吗?”青凤将抬望于横梁的视线转到燕赤霞面容之上,神情有所改观,几分笑意挂面,“兄长莫要相告,让我猜测猜测。”
燕赤霞得见青凤展露笑意,先前还本有些担心,青凤会不会接受不了寻不得陆判之事,而做出些许出格之事,但是燕赤霞早已忘记,那看似稚嫩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一颗长久到自己所不敢想象的心性。
“匡扶于民?行侠于世?”寥寥数字,但是却足以涵盖燕赤霞平生所秉承的信仰。
燕赤霞颔首,这是自己长久以来所秉持且坚信之事,原来坚信久了,便是执念了。
“青凤妹子又有无执念呢?”燕赤霞望着那深邃的眼眸,那一眼不得望穿心底的深邃。
青凤闻言摇首,含笑道:“自是有啊。”
“那么也令我猜测猜测,我想。”燕赤霞停顿了片刻,燕赤霞实在是想象不出,对于青凤这般无虑衣食,无忧病死之人,会有怎样的执念。
思索过后,燕赤霞摇首,“我想不出来。”
“有啊。”二字落定,并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叹息,寻得怀时,且为自己与涂山狐灵一脉洗清冤屈,便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执念。
燕赤霞望着面容正逐步变得凝重的青凤,燕赤霞并不想继续纠结于这般话语,转而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做不得任何事,除却等待。”话语而出,又是一声叹息。
青凤叹息而定,忽自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笑颜展露,道:“我想到一些有趣之事,不过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还是我乃是一只懵懂小狐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哦?”那些神秘且未知之事,总是最能吸引人注意力的,燕赤霞挪了挪木椅,向青凤靠近了几分,问道:“何事?”
“我记得我当年还是一只小狐之时,也总是喜欢叹气,终日叹气,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样的一个坏习惯,我记得当时赤狐一脉的族祖,赤辕师父甚是讨厌我于他面前叹气,便告诉我。”青凤随即压低了声音,嗓门也随之变得有些粗狂,青凤试图学着赤辕的话语说道:“青凤,你要知道,福气之说本是有所限度的,而你每叹一口气,你的福气也会随之消去一口。”
青凤学着赤辕的语气将话语说完,随即报以笑声,爽朗无邪,柳眉微弯,“怎么样,我们涂山狐族一脉哄骗孩童的话语,是不是同你们人世间有几分相似?”
燕赤霞看着青凤那止不住的笑意,不忍心打断,现在燕赤霞所希望的便是青凤能够长久秉持着这般心态。
“怀时。”笑意之下,夹杂着青凤的二字呢喃,转而头颅轻摇,“我好思念于你,但是我却并不知该去何处寻你,这世间苍茫,而那九幽之下。”
青凤不敢继续思索下去,青凤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寻得陆判,也有自己的考量,便是想要借助陆判的身份,去到一处阴司之地,前去寻一寻怀时。
燕赤霞同青凤相处的这些时日,知晓青凤每每提及怀时这名讳之时,便会是这般神情。
“想些开心之事。”燕赤霞劝慰道。
青凤闻言颔首,然而于青凤所言,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开心之事。
燕赤霞得见青凤神情有所缓和,遂继续问道:“青凤妹子,你说我们现在除却等待,便再无他法了吗?”
青凤知道燕赤霞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已令自己不再那般思虑的话语,朱唇轻抿,上齿轻咬于下唇,“等吧,既然陆判会选择为朱尔旦换心,那么便不会痛朱尔旦所言那般,陆判只是同他为点头之交。”
燕赤霞不明一事,便是陆判为何要做出这般事情,毕竟对于燕赤霞而言,此事对于陆判而言并没有半分裨益可言,更像是想做便做了,而这般肆意妄为之举,随性任意所为,燕赤霞现在更后悔将泣血珠交予陆判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