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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然后,他自己坐起身来。一直躲在屏风后的郭浩立马现身。

郭浩单膝跪在床前,道:“都歇下了,住进了你的书房。书房里的东西,都被搬去了后院,全数换上了她陪嫁的物件。”

他的眉心跳了跳。

自个从床上起身,身材颀长,长身如玉。便只是这挺身一站,从头到脚就舒展而翠拔,那是一种万人之上的孤高,万木从中独秀于林的卓绝。

坐在了圆桌前,拿起筷子,吃郭浩新端来的饭菜。

郭浩起身,站在他身边,沉声道:“世子装了两年,就连在属下面前都不敢松懈,只为了时时刻刻装成习惯好在人前装得更像,如今她来了,往后装还是不装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他太好奇了,简直这辈子没有比这更让他好奇的事儿。若是不认识小时候的她,他倒没这般好奇,他怎地都无法将现在这个有着绝色面容,有着清冷性子的女子,跟从前那个一天只知道哭的宋绿衣联系在一起。

莫非,人成长的时候,不只是容貌可以改变,就连性子都能像换了一个人?

唯一没变的,还是她那跋扈的性子,新娘子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砸了别人一鞋子。他几乎都忍不住笑意了。

他承认,他时常觉得被禁足的宋绿衣可怜,但自小都没有别的心思。若不是父亲非要他娶她,他是怎地都不同意的。他素来对女子无感,却又不得不承认,到目前为止,宋绿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甚至比她母亲更美。

曾经,宋天轶最令世人羡慕的,便是他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夫人,萧莫寒小时候自然见过宋绿衣的母亲,那份温柔美丽任谁都忘不了。

郭浩道:“虽然性子古怪了些,世子也瞧见了,只怕天下都没有这样美……”

他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郭浩连忙告罪道:“属下失言。”

再美再丑都是他的女人,旁人议论不得。

“今夜洞房花烛,世子怎地不留住她?”

之所以有这一问,是郭浩也纳闷,他耗尽心思要把她娶回来冲喜,即便不能动用真气,洞房还是没问题的。虽说这门亲是王爷坚持要萧莫寒应承下来的,但郭浩知道,若是萧莫寒真个不愿意,只怕这世上没人能逼迫他。

她固然是嫌弃这半死不活的新郎,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特别是今日,眼前这个新郎官在脸上易容成这斑斑驳驳,就像脸皮即将腐烂的模样,莫说是新娘子,就是郭浩看着都丑陋。

但既然娶进来了,他非要把她按在床上,想来那新娘子也不能怎地,大不了事后哭一场罢了。

虽然,她的确不是那样好惹。砸婆子的那一鞋子,让他躲在屏风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莫寒放了手里的碗,拿起帕子仔细擦自己的手,动作轻缓,声音轻缓:“我现在还不是该痊愈的时候,那么着急冲喜做什么?不过,倒是可以把她唤过来,伺候我沐浴,这不是媳妇儿该做的事么?”

他把媳妇儿三个字拖得很长,果然很好听。

郭浩怔住,好半天才抬手指了指他的脸。世子最是小心谨慎,今儿才成亲,怎地就智商短缺了?

他看着郭浩,冷声:“听不懂?”

郭浩连忙单膝下跪:“属下不知世子到底是要在新娘子面前装还是不装?因而疑惑不解。若是不装,属下便去唤她过来。若是装,只怕她帮世子沐浴的时候,世子这张脸就装不下去了。”

用水从头到脚的一洗,他那张脸还藏得住么?

他那要死不活的脸上的斑斑驳驳还藏得住么?

郭浩这一提醒,他才后知后觉。他尚不了解她,还没到不装的时候。

温怒道:“抱我去沐浴。”

明明自己能走!

郭浩起身,抱着他,进了净室。

……

宋绿衣起来得很早,她读了三十年书,都没有赖床的习惯。学霸之所以成为学霸,跟严格律己有关。

她雷打不动的早上六点起床,在这个世界也就是寅时初刻。腊月,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晨霭沉沉,在酝酿一场雨雪。

春花掐准了时辰,便从偏院过来,看到宋水依然站在绿衣住下来的书房门口,电线杆子一样。那张脸虽然冰冷,但这份忠诚却叫人敬佩。

柔声道:“往后,夜里无需这样守着,该歇下的时候便去歇下,身子骨再硬朗,夜夜这样熬也不是事儿。”

想他在侯府,是跟宋山两个人轮班,还是有休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