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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为所动,春花道:“大小姐……世子夫人交代了,往后这院里由我做主,我既然这般说了,你就这般照做。”

对这种谨守规矩的将士来说,也只有摆出自己的身份最管用。

但现在这个时辰,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他得形影不离绿衣左右,不是去睡下的时候。形影不离,是宋穆炎的原话。

春花看着他还是杵着不动,实在无奈,只得作罢,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的绿衣已然自己穿戴整齐,她并非那种事事都要人伺候的人,一个人活了三十年,任何事从来都不指靠别人。

绿衣看着她玫红镶兔毛的夹袄,青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花,素白的面孔泛着晶莹,通体看着娇嫩又娇艳。

她不爱用胭脂水粉的习性还是跟没上吊之前一样,因为她总是爱哭,那些东西也用不上。

如今不爱哭了,也还是不喜在脸上涂抹那些东西,只顶着一张白兮兮的脸,显得那粉嫩的唇,像一朵桃色的花。

她吩咐道:“让人打些热水来我洗漱,再派个人去给我采买东西。”

春花接过她手里一沓纸,出去了。

让文心去厨房把烧热的水端了一盆过去,又将纸交给文竹让她出府去采买东西。

文心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十四五岁,稚气未脱,春花念及她年幼,也只是指派她做一些轻省的活儿。

文竹长得壮实,说话嗓门也大,倒是能做些重活。

刚安排好,守在院门处的春雨扬声喊道:“恭迎钱夫人。”

这会儿,天刚刚亮,钱夫人便领着孙妈妈和周妈妈过来了。今儿本应该是新妇去给她敬茶,并聆听教诲的日子。

但她约莫也是知道了,这位侯府的小姐,王府的新妇,并不是那么好调摆。若就放任她去,自己如何在府里立威,若是唤她她不来,又只是打了自个的脸。

倒不如自个亲自走一趟,既让人看到她这婆母的宽厚,又能把该说的规矩说了。

春花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去,躬身行礼道:“夫人来得早,世子夫人还在梳洗,请夫人先在正堂坐下,我这就令人奉茶。”

钱夫人看着这温婉知礼却又不卑不亢的丫鬟,这是新妇的陪嫁丫鬟,眉眼间和风细雨,着实叫人看着悦心。

少许停顿了一下,便走进了正堂,在正中的铺着红色绣花软垫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孙妈妈周妈妈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身旁。

茶奉上了,一杯茶喝尽,绿衣才姗姗来迟,径直走到正堂右手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并且拿起一个软枕垫在了自己的背后。

跟在她身后的宋水,站在了她椅子的后面。

孙妈妈跟周妈妈面面相觑,周妈妈沉声道:“新妇进府第二日,需给公婆敬茶,聆听公婆的教诲。夫人体谅世子夫人要伺候世子,才趋身前来,这是夫人的慈厚。来人,拿软垫,上茶。”

候在门外的春花,连忙碎步小跑入内,拿起一个软垫,放在了钱夫人的脚前。又碎步跑出去,用托盘托着一杯茶进来。

钱夫人含笑道:“果然是伺候的人手不够,瞧把这丫头给忙的。回头还是多派些人过来吧。”

孙妈妈恭敬回话:“是。”

然后,三人都看着坐着不动的绿衣。春花端着托盘,给绿衣使眼色,但她好像看不懂。

周妈妈叹息一声:“也怪不得新妇不懂这些,自小被禁足,又没有娘亲在身边教导。还好,嫁入王府,往后婆母就是母亲,慢慢些调教,总能知晓人情世故的。”

说完缓步走过来,对绿衣屈膝道:“请世子夫人去给主母奉茶。”

绿衣淡淡地看着她,缓缓站起来,接过春花手里的托盘,走上前去,将托盘奉到钱夫人的面前:“请喝茶。”

钱夫人坐着不动,也不伸手去接。

周妈妈提醒道:“世子夫人需恭敬些跪在这个软垫上才是。”

跪?她平生最讨厌中华词典里面的这个字!出嫁之时跪侯府老夫人,也只是替原身一拜,算是还了那养育之恩。

绿衣还是站着,对钱夫人道:“请喝茶。”

周妈妈刚想开口,钱夫人已经把托盘里的茶盏端了过去,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复又把茶盏放在托盘上,她脸上是祥和地笑容:“你不懂那些个礼数,为娘不计较。王府规矩甚多,往后慢慢学就是。你父亲同王爷是生死之交,我作为婆母自然是会把你当亲闺女一般对待。但身为世子夫人,就总得给府里的众人做一个表率,否则千百年来给女子立下的那些规矩就不是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