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后脑勺疼,摔了老大的一个包,但这不是她关心的,她关心的是她那杯符水。
巫蛊之术是历代以来,所有人最惧怕的也是严令禁止的,她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再来化一碗水,所以她需要回到自己院子里去。
从软榻上爬起来,淡然道:“我等会再来。”
宋穆炎没留,她看起来实属不太正常,他不能刺激她。
出了穆炎苑,天色发白了,她把褥衣撩上去,胸口一个明显的掌印,怪不得这样疼。
宋穆炎对宋山切齿道:“如果你伤了她的内脏,我定不饶你。”
伤必然是伤了,但不至于太重。他们都是男子,又不能脱了她的衣服查看。
“去,送内伤药去给她服下。”
她刚才一直晕着,自然不能服药,一醒过来就要走,偏偏宋穆炎面对她,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从不阻拦从不反对。
宋山送药丸的时候,宋绿衣的另一碗符水也化好了,便跟着宋山一道,又来了穆炎苑。
她端着碗,看着宋穆炎,然后突然抬脚,重重踩在了宋穆炎的腿上,裂骨的疼痛让宋穆炎张开了嘴,她手里端着的水已经灌进了他的嘴里。
他们一向认为,他们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但她这敏捷的程度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而且四肢协调合作天衣无缝。
她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问道:“还疼吗?”
宋穆炎还在发懵,不知如何作答,她蹲下身,在他腿上捏了一把,再问:“疼吗?”
“不疼。”
是真的不疼,刚才那裂骨的痛楚全然消失,消失得这般快。
宋绿衣看着他,突然裂唇,如天光乍现一般,笑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笑,绽开来笑,欢喜地笑。
活着对她来说有意思极了,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又可以学习的东西。巫术也是医术,而且是最最神奇的医术,她要用心学,专心学,像那三十年读书一样。
宋穆炎和宋水还在那个笑容里失神,她已经离开了穆炎苑,回到书房,废寝忘食。
……
萧莫寒窝在软塌上,屋里那一排烛火闪耀,把这屋子照得恍如白昼。
他也讨厌黑暗,黑暗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不可捉摸,但他需要克服。每天都躺在那黑漆漆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只是到了深夜,府里再无动静声响的时候,方才回到这书房里来。
郭浩边整理他的书案便道:“钱夫人去求了,被杨相拒了,但杨相给了她甜头,让二公子去做了御史台侍御史。”
果然是一个好甜头!
他懒洋洋道:“穆炎兄伤势如何?”
“赵管家去亲自看了,如太医所言,胫骨尽断,已经废了。”
他的眉头微皱。
战场上必有生死,然作为一名将军,废了双腿比死更叫人难受。
郭浩宽慰道:“听赵管家言,他状态倒还平常。”
那倒是,他总不至于像他那个妹妹日日哭闹。
他似是感叹:“转眼便入冬,腊月是办喜事的好月份,去给赵管家传令,这个腊月,跟侯府把喜事办了。”
郭浩不明白,为什么世子对这门亲事有执念。想他那般骄傲戾气的人,人家姑娘都亲自来说了,不想嫁给他,他却偏要娶。
更何况,他装得连动动手指头都无力,娶回来做什么?
看?
还是真相信冲喜一说?郭浩是不信的。若真这般神奇,世上的病人都只需冲喜便可救命了。
但,这从来不近女色的主子,这么急巴巴的想讨媳妇儿,总归还是叫人欣慰的,也免得他们这些近身侍卫,被外界传言是他的男宠。
第二日,赵管家领着一帮子仆人,抬了二十几箱子喜礼,到侯府议亲来了。
原先老夫人只收到两位爷从前方寄回来的信,一致要求将宋绿衣许给萧莫寒冲喜,这消息一传出来,宋绿衣就上吊了。
这样浩浩荡荡的来议亲,等于是板上钉钉。
议亲便是双方来商量成亲的日子,侯府的徐清徐管家恭敬友好的迎接了赵千夜,将他领导了老夫人的堂前。
双方寒暄之后坐定,便直奔主题了。
赵千夜道:“两家的亲事由两家的老爷共同决定的,本想等着两位爷班师回朝再议亲,但两位爷目前回不来。可世子却不能再等,如今天气一日日变寒,世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望老夫人看在能救世子一命的份上,早日订下喜日,将大小姐迎娶过府。”
先是搬出了二位爷,再是搬出了世子不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