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酱醋茶,壮志未酬意难平。
顾远山整日泡在后厨,人都说“君子远庖厨”,可顾远山也想当一个君子。
刚刚来到厨房的灶头,他沉默寡言,跟个愣头青似的,连最基本的盐和糖都分不清。
这样的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多亏了一起干活的大爷大妈照顾。管事的哪里敢让这么一个酱醋不分的傻小子真的掌勺呢,毕竟军营里这么多张嘴,万一吃坏了,还要花大量经费请郎中、买中药,太亏了。
顾远山被大爷大妈们哄着去烧柴。
从砍柴到点火,再到生活,顾远山那是一窍不通,同伴们手把手教了好些时日,这才有了一个伙头兵的样子。
白日里人来人往,后厨这么一小块旮沓地儿,热闹的跟个菜市场一般,一旦入了夜,烟火气消了,只有几只大胆的老鼠还敢拼命往里头钻,倒是颇为清冷。
顾家小子白日里生了一天的灶火,硬是被蒸出了一身汗,夜里也该歇歇了。
顾远山一手端着一个盆,盆里装了一套粗布旧衣,有些发白了,一看就是洗了又洗,另一只手提着一双磨得有些破了的旧鞋子,光着一双脚踩着砂砾遍布的土地,朝着不远处的密林走去,不时加快自己的步伐。
进了林子,拨开葱葱郁郁的草野,一条河流掩映在荒草与天旷之间,月光恍若斑斓倩影跳跃在汩汩浚流,浓密的树影与河底的磐石交织缠绵。
顾远山把盆放在河岸,把鞋子搁在盆的边上,警惕地向四周看看,在确定了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后,麻利的解开了身上的脏衣服,放下了因为嫌弃碍事而束起的头发,一丝不挂地缓缓迈入河流。
夜晚的河水不同于白日里那般舒爽,更为冷彻,河底浅眠的鱼虾仿佛是被他入水的这一动静给惊醒,四窜散去。
泡了不到一刻钟,确定这几天累下的污秽已经洗去,便琢磨着上岸了。擦干净,换好了衣裳,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蹲在岸边,从换下的衣服的口袋里摸出几叶皂角,这还是他小时候偷看他阿娘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偷偷学来的,但他倒是没有亲手试过,如今倒是给他了一个实践的机会。
洗了许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倒是把顾远山吓得不轻,差点就一个跟头栽进水里去了。
“肖兄好兴致!”顾远山没好气的跟身后的肖若尘没轻没重的打了个招呼。
“哈哈,顾兄弟别急着生气,我也是没想到你这般模样居然是个会自己洗衣服的。而且,这三更半夜的,在下也是被一个批着头发蹲在河边的景象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
肖若尘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脸色越来越黑的顾家娃娃。
“不干净?”顾远山沉着一张脸,突然开口打断了正在自说自话的肖若尘,“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开口吧。”
顾远山真是很不明白,姓肖的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就偏偏多张了一张遭人嫌弃的嘴,老天爷可真是不会做好事。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你以为本少爷乐意?”“说的跟谁要求你来一样。”
肖小公子眉毛一挑,得意的道:“这回还真有人求我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