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觉得处境艰难的并非只有荆绥一人,觉得人生幻灭的,还有此时正抗下这食肆重担的姜维。
起初姜维不过是觉得听着秦川谈吐举止,便能看出此人并非寻常之人,便想着在他身旁应是能学到些许东西,这才答应了秦川的邀请有意追随。
可跟在秦川身旁,姜维并未学到丝毫的谋略,反倒是直接被秦川丢到了这食肆之中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掌柜,他年纪尚幼,被人信赖自然是件好事,但因为此事也没少被人吆五喝六,可谓不爽至极。
这普普通通的食肆,平常来往之人本就是三教九流、牛蛇混杂,而姜维自小读的皆是圣贤书,心高气傲之下自然瞧不上这些人。
就这么被秦川以一种近乎逼迫的形势与这些人为伍,自然让姜维心中充满了对这些人的蔑视,但又不得不对每个人皆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
“读书乃是启智手段,但若不实践亦是无用……”
“你要想要更进一步,若不从根基之中知晓这天下百姓需要何物,仅仅想着以政见改天换地,岂不是本末倒置?”
姜维数次都想着法子建议秦川给他换个位置,但每次秦川皆会以这般答复告知于他,听得姜维可谓是耳朵都快起茧。
但随着连日的砥砺,姜维却也从开始的不耐慢慢地换上了一副不管遭逢何种琐事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虽说并不知道这些改变从何而起,但当他觉察到其间的变化之事,反倒是对秦川的叮嘱多了些别的理解。
“姜……掌柜的,门外来了个人,说要一间雅间。”
姜维正埋头算账之时,那一路跟随秦川、荆绥二人前往冀城的军中士卒,这几日早已被化作了这食肆之中的伙计,此刻也是出现在了柜台之旁。
看着刚刚过柜台一般高,面庞之上稚嫩尽显的姜维,此人也只能收起私底下那副调侃的神色,恭恭敬敬的以正式身份相称。
“先生说过,咱们这不过是一家普通食肆,哪来的雅间?”
“人家既然愿意捧场,你且就将实情告诉人家,也无需为了几分钱银委婉。”
这几日的磨砺,终是让姜维也生出了几分沉稳,虽说的确年少了些,但这份已然显露几分老成的神情,却足以让人信服。
那人闻言便打算前去回话,而姜维却忽然抬起了头,神色有些异常的多问了一句:
“这冀城地处边陲,多以穷苦百姓,何人会要雅间?”
“能否打听出来者是何身份,咱们这小店才弄了不到几天,这冀城人人尽知,这般仓促怕是有些蹊跷。”
几天光景弄出这么一个食肆,秦川自然是为了在这冀城扎根费了颇多力气。
而正是有了这家食肆,自己带来的几百人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此为根基,在这冀城之中遍布眼线,而这自然也是秦川的用意之一。
“那来人乃是生面孔,之前从未见到过……”
“不过此人器宇轩昂、体格健硕,除了眉头紧锁似乎怀有心事以外,观其身旁之人似乎也能看出此人怕是久在冀城的官吏之一!”
秦川手底下的人皆是些颇有眼色之人,有这么一个鬼谋卓绝的主子,就算是傻子都会想着效仿几分,时间久了这些人身上自然都有了秦川的些许影子。
而姜维此刻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凉州人历来看中原人氏不顺眼,但此刻能顶着忌讳前来的恐怕也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