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大帐的首领，几乎都是老朽人形，即便有些另类，也比外头那些莽族更接近人身，想来应是修为高深之后，已经可以控制窍穴更改身形。</P>
“久不看……久不见故土来人，今日果真……果然……果真有幸，得看……得见……呸，这怪话，不说了。”</P>
端坐十二大帐首领中间的这位，肩上顶着三个老迈头颅，正中这个脑袋尽力想重现几分先祖从中原带来的风度，只是毕竟离乡太久，那点传承早被荒芜草地打磨干净，磕巴几句终是放弃。</P>
他呸一声，才接着道：“我叫丘鸠，是月族的族长。”</P>
方休才刚放下《百莽志》，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月族，乃是以神魔大月氏为祖身的氏族。</P>
十二大帐中还有一个小月族与之对应，是以神魔小月氏为祖身。</P>
相传荒古时有神魔名月氏，与另一位神魔虚离帝作对，临阵不敌，将自己分作两半逃窜，此后却又无法复归一身，只能各自一体，变作两位神魔，便是大月氏与小月氏。</P>
“才听下面人说，南人朝廷派了一位圣僧去通天河接任安天令，路过大祭会，我正想叫人去请，你们便来了。”</P>
丘鸠看着方休，三个脑袋上下打量，左边那个忽而道：“你既然是佛门之人，为何却穿着道袍？”</P>
也是个有眼力的，直接认出方休所展现的佛门六识境界。</P>
“新任安天令？”</P>
一位老首领听得冷冷一笑：“南人朝廷倒是天真，还以为小北海能听他们使唤？”</P>
“只一位圣僧，也敢去找通天派的麻烦，不自量力。”</P>
方休摇头道：“丘族长误会，新任安天令乃是朱庆大师，此时还在营帐之中。贫道玄机宫方休，虽打开佛门六识，但却是燕山大罗门人。”</P>
“玄机宫方休？”</P>
十二位首领中，一个格外健硕高大的老汉，喃喃琢磨着这个名字，总觉着方休二字耳熟，可又是第一次听说玄机宫之名。</P>
“燕山大罗，那不也是道门吗？无有佛国勾连，是怎么出来的六识圣僧？”</P>
“这有什么奇怪，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和尚，本想好生招待，他却自称道门之人，被我乱棍赶走。”</P>
因为通天派的缘故，北莽对道门十分不待见，闻听方休如此说，虽然疑惑，但更多是神色不善，隐然几分敌意。</P>
“这么说来，你们一行有两位心识圣僧？”</P>
丘鸠的六只眼睛皆是一眯，右边的头颅道：“这便不能放他们离开了，否则若消息走漏，有两位心识圣僧给山河武宗助拳，我们即便能将之困杀，也势必会得罪佛门。”</P>
这头颅话语一落，十二大帐的首领尽皆停下闲话，默默催起神魔之力。</P>
浓重威压笼罩帐篷之内。</P>
章化不过一个老书生，如何招架？立时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冷汗将衣衫打湿。</P>
连摩阳成也被丘鸠右边头颅的话听得一惊，却也根本无力抗拒那凌人的威压，直觉周身被一股大力束缚，动弹不得。</P>
“山河武宗？”</P>
方休念着这个名字，笑道：“摩阳成，这位前辈不久前帮过我一个小忙，我不能坐视他身陷险境……这就不好再照顾你摩国的情面了。”</P>
“宫主？”</P>
摩阳成一时讶异，不明白方休话里的意思。</P>
“这假和尚在说什么？”</P>
“管他说什么，要敢插手此事，即便得罪佛门，也不留他！”</P>
“贵客还在，莫要无礼。”</P>
丘鸠发话，挥手止下十二大帐首领们的议论，直视着方休道：“大祭会是北莽盛会，几位贵客正好赶上，要不就多逗留几日，体会体会白草地的风土人情。若是有什么需要，直管道来，我丘鸠一定不吝啬。”</P>
方休环视一圈，将十二大帐首领的修为尽收眼底。</P>
一会儿，点头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