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感觉到饱意,当下得到满足,她的思绪又浮起,发愁明天吃什么,发愁后天如何面对房东,演员工会的工资还有几天,公司的工资还要更晚,她该从哪里找钱?
猛然间,衣服口袋里的名片又发出震慑灵魂的呐喊。
她,纠结,淡淡地眉头蹙起,稚嫩的脸庞挂上至少克死三任丈夫的苦相。
只有寥寥几条的笑话短信看完,南易一抬头,入眼一脸苦相,稍稍斟酌,问道:“你住哪里?”
“唔?”赵晴儿被惊醒。
“问你住哪里。”
“哦,大智街。”
“街尾吧?”
“嗯。”赵晴儿又露出羞意。
大智街街头热闹,有着不少店铺,街尾也热闹,也有着不少店铺,情况和三条街差不离。
“山穷水尽了?”
“……”
无声胜有声。
“还有不到一个半月就过年了,你一个小姑娘总不能在外面飘着,打张欠条给我,金额你自己填,等你手头松再还我。”
“?”赵晴儿满脸长满问号,直视南易的眼睛,不解地问道:“你不怕我不还你?”
赵晴儿在横店已经待了有一阵,接触过形形色色的横漂,有来的,有走的,人员流动性大,借上一圈马上消失的故事,不只听过一两个,这里人心复杂,对谁都要提着戒心,很难交到知心朋友。
南易呵呵一笑,抛出一句话,“得罪我,你就算演技再好也找不到戏拍,如果你不打算混这行,完全可以考虑不还,一点小钱,不至于让我追到你家去要。”
“没戏拍?没戏拍!没戏拍!!”
赵晴儿小嘴一呡,眼睛又开始拉丝,啪嗒,甩到南易脸上四下抚摸,“你,你在圈里很有地位?我怎么没见过你?”
闻言,南易忍不住揶揄,“你一个雏儿,死跑龙套的,城隍庙的门槛你都没资格跨过去,哪能知道南天门朝哪头开?跟你说吧,我这人有个怪癖,喜欢认干女儿,到现在已经有两百来个了吧。
我对你挺有眼缘,给你个机会认我做干爹,又或者跪下给我敬杯师父茶,我认下你这个徒弟,本事呢,没什么好教你的,但你以后能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行走。”
说着,南易在桌上点了点,“给你三分钟考虑,想认干爹直接叫人,想拜师,点个头,我带你回京城,择一良辰吉日,写几份请柬邀请人过来观礼,也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徒弟。
好了,言尽于此,要不要赌一把问你自己。”
退休了,玩心也起来了,南易对赵晴儿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能说她运气好,正好遇到南易起了当师父的心思,要把他一身脸皮厚的绝学传下去。
对拜师礼,赵晴儿有一定的认知,皆因她参与过的一部戏里有拜师的场景,记得导演给那位男演员讲戏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拜师如认父,师父既是师又是父,师父有教诲抚养徒弟的责任,徒弟也有赡养师父的义务。”
师父的身份很重,要比干爹重得多,赵晴儿很纠结应该选择哪一个,是的,她只纠结选项,而没有纠结该不该选,因为她一无所有,因为即使对方图她的身子,她也要赌一赌。
因为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一定会拿出口袋里的名片。
纠结良久,赵晴儿才下定了决心,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决说道:“我想拜您为师。”
“丫头,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南易说着,看了一下手表,“现在的时间还不晚,大智街最热闹的时刻还没到,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自己回出租屋收拾东西,然后去贵宾楼找我,我在大堂等你。”
说着,南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放在桌上,“别和房东瞎吵吵,一不小心,等你功成名就,会变成黑料,去吧。”
“我,我不能拿您的钱。”
赵晴儿嘴里矜持,心里却是兴奋无比,看样子她赌对了。
“有句话叫师命难违,不是害你的时候,我怎么说,你怎么听,速度。”
“是,谨遵师父懿旨。”赵晴儿调皮抱拳。
“不学无术,懿旨这个词能用在我身上?先去搬家,到了酒店,罚你抄写懿旨一千遍,麻溜滚。”
赵晴儿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吐了吐舌头,又呡了呡嘴,拿起桌上的钱,屁颠屁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