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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探夜巷疑窦丛生

林稼禾在诡异的沉默里后知后觉地住了嘴。与此同时,两个人较劲的小朋友同时移开交接的目光。

陈时清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方才她一时慌张全然是怕被识破身份。自古女子以三寸金莲为美。如今民间风气渐开,可在贵族女子中依旧流行。即便不缠足,也有“绣花莲”或者其他法子,娇养玉足。苏皖青没有缠过足,却显然是双小脚。背后之人只当如此,未曾料到陈时清一个江湖女子,自然是天足。

可这些人只在传闻中对吏部尚书家的苏大小姐有所了解,即便发现破绽也只会往案子上想,而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往案子上扯,那不是替她开罪吗?

时清暗暗替华钟鱼叹了口气,摆出想好的说辞,率先出声打破了这场令人窒息的寂静:“想来二位有所听闻,我自幼任侠尚武,裹了小脚走路都不方便,何谈行侠仗义?我娘又走得早,没人管得着我,我就自作主张弃了那等行径。”

“那便是那贼人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了。不过,就连我们方才也没在意,是吧延哥?”林稼禾向贺延那边挑了挑眉。

贺延没忍住,一声嘲讽的嗤笑从喉咙间溢出来。

受了一晚上嘲讽的林稼禾:“……”

陈时清自诩逻辑通顺抓不住错处,也不惧他看出来她方才在演戏了。不过意外的是,贺延没有点出来。

“我送你回去。”贺延又一次拎起她的衣领子。不知为何,陈时清在他黑曜曜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理解。

他懂什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陈时清混迹江湖,并不知晓对燕京贵族来说,裹足与否,其实是关系到女子姻缘的。贺延以为她先前隐瞒,是怕因此坏了姻缘。他毕竟是陆许扬的兄弟,陈时清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也属正常。

陈时清虽然没明白其中关卡,然而结局她总归是满意的。

更深露重。

……

贺延离开之时,问了陈时清一个问题。

“苏姑娘,你是如何说服清川的?”

“您不信我?”女子杏眼圆睁,尾音上挑着,和眼尾的弧度一样勾人。

明明她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贺延还是解释道,“如果你所道为真,清川受命于华钟鱼,或贪财求利,或落人把柄,总有缘由。在审讯室,你是如何让她放下所有顾忌?”

少年逼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或者—她对你有更大的顾忌?”

“她如何想,我并不知晓。大人尽管查就是了。”陈时清佯怒。

少年负手而立,完全没理会,顺着自己的思路,“可是她为什么在审讯室里才发觉?”

他上下打量着陈时清,眼神深不见底。她这个人清川一定熟悉。能让清川临时倒戈的,只有信物。

那会是什么样的信物?

面前的女子月白衣裙,不施粉黛,半点钗环也无,披散着一头青丝,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或许是夜深了,不同于她先前撒泼胡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的“苏皖青”显得清冷疏离,沉稳冷静。

可贺延莫名觉得,她……这样更妥帖一些。这样的深夜里卸下伪装,或许,她本该如此。

“看够了么?”陈时清冷冷问道,“大人如果不信我,先前何必帮我说话?”

“你倒说说,我何时帮你?”

“大人天纵奇才,想必一定想到,若我就是利用逆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呢?对,清川是我的人,她同我演戏呢,乌在野也是我杀的,你满意了么?”

她又是那副任性的神气,气鼓鼓地瞪着他。

那股怪异的违和感又涌上心头,贺延压住心底的不适,微不可见地皱眉,“这个问题你自己还是自己想好了,等着别人来问你吧。”

陈时清看着那少年飞檐走壁径直离开,直至朱红的衣摆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她终于沉沉地舒出一口气。

兵行险招,但她应该赌对了。毕竟,谁能想到,她的说辞四舍五入一下,都是真话呢?

一整夜劳心劳力,现如今终于松懈下来,陈时清彻底淹没在汹涌澎湃的疲惫感中。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多了,她可得好好休整。

陈时清轻轻开了寝室的门。她与李淮妤一间屋子,这会人应该已经睡熟了。她轻手轻脚地和衣睡下。

明个,陈时清掰了掰手指,华府大小姐,苏皖青的便宜爹,黄自忠的闺女,还有暗处的…还得耗费她不知多少心力。

她阖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眼底泛青。

深沉的暗色里,屋子对面的李淮妤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