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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倦鸟归巢

钟宁受伤初愈,纵使有灵药的加持,可短时还是架不得马,楚楚又顾了一个马车,自己则驾着暗夜一旁相随,钟宁郁结在心,无心与楚楚答话,一路上两人无甚多言语,马车也跑不太快,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第三日午间,才赶到永宁镇上。

经过两日的休养,钟宁较之以前可谓一日千里,脸上也有了血色,此间离断剑山庄已是不远,楚楚便将那车夫打发了,二人来到几日前初见的那座酒楼,想着吃点东西即便回山。

两人点了几样清淡小菜,案间,钟宁眉头紧锁,这些饭菜也是食之无味,离着山门越近,钟宁心中越是沉重,计较着回山如何面对师父、杨伯伯和几位同门。

“怎么?你不开心啊?”

钟宁轻声叹道:“没有。”

“没有?都写脸上了。”

钟宁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笑容一隐即没,就像落在湖中的雨滴。

“现在是车到山前,你也不用太过挂心。”

“你还记得几天前,就在这,你偷了我的暗夜,现在想来就像是梦一样。”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为什么,现在我大概是明白了。”

“你相信命运么?”

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楚楚眼中呷着泪花,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郁结,一桌子饭菜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钟宁抬起头,落在对面寒霜秋露一般的眼睛之上,静静的聆听着楚楚心中的答案。

“信!可现在我不想再信了。”

“我们走。”

楚楚的一声命运却让钟宁将许多事想明白了,事情既然明了,也就不需要再过多犹豫,一桌饭菜似乎是原封不动,过来清台收账的小二也是一脸惶恐,只道是小店酒菜不和客人胃口,在一旁拼命的陪着不是。

二人出了酒楼,共乘一马,信马由缰般的缓缓向着断剑山走去,半个时辰之后,便至了山门,钟宁牵马而行,抬着千斤重的步子向着风啸崖迈去。

这千余级的台阶,仿佛是他这一生走过的最长的路,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使他快要窒息了一般,他下山不过几日,却像是出走半生,待其归来,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钟宁眼中早已翻腾,院中一个孩童正在开心的玩耍,看见钟宁,连连放下手中的玩具,兴奋的大叫着。

“小叔叔,小叔叔。”

“阿公,阿婆,小叔叔回来了!”

不时,王沁便站在了门前。王沁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山间的气氛更是死一般的压抑,不要说是寝食难安,便是言语也是难有,现在看到钟宁回来,脸上顿时容光闪现,急匆匆的走将过来。

“回来了。”

“我就说嘛,你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的。”

“这几天崖上可真是……”

“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别愣着了,走,去看看你杨伯伯,他这两日都要熬出心病来了。”

这才几日不见,眼前的师父却像是苍老了许多,钟宁就这么死死的站在原地,满肚子的话却是一字也吐不出,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滴下来,两只拳头死死攥着,嘎吱作响。

“小叔叔,你怎么了?”

“昨天我问我娘小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娘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娘可真会骗人。”

“还有前两日,小武叔叔,我娘说他睡着了,要睡好久好久,那你回来了,小武叔叔是不是也该醒了啊。”

“你们都去哪了啊?那里好玩么?以后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虎子如同话唠一般,缠着钟宁一句接一句的说着,见钟宁依旧是无动于衷,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满脸喜笑道:“哦,对了,昨日我抓了一只黄鸟,正养在房中,我去拿给你看好不好,可好看了!”

“虎子,你去玩吧。阿婆还有话要与你小叔叔说。”

“那好吧!”

“那我晚些再来找你。”虎子一阵失落,低着头不情愿的嘀咕着。

钟宁跟木头一般,看着他那满是懵懂的黑豆一般的眼睛,轻轻摸了摸虎子的头,只在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打发走虎子后,在楚楚搀扶下硬生生的跟着王沁进了回风堂,杨觉正在唐中坐着,披着一件长衣,咳声连连,杨一清回山之时,他也只道钟宁也遭了不测,一时遭受这么多的变故,任谁也是心力交瘁,跟着也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