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路程便消磨殆尽,他们距离曲靖府也就剩下百里,近在咫尺。
...
云南,曲靖府。
在知府蒋科的和稀泥下,非但没平定苗疆内部的矛盾,还加深对双方的误解,搞得倾族长派的苗疆人将矛头指向朝廷,现在沦为了三方混战,可蒋科依旧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切的转变都快得惊人,像是被什么人操纵似的。
是日,蒋科立即和督抚方昂,白晟带官兵围剿苗疆,可蒋科毕竟是新任的知府,对曲靖府的情况并不熟悉,还非要分兵三路,自居中军,督抚方昂、中官白晟分置两军。
而所谓的白晟,就是个锦衣卫,这位锦衣卫急于贪功,竟是命左军疾行,遭遇了埋伏,入了蛊虫洞,惨败。
督抚方昂得知中官被困,立即驰援,却遭苗疆人伏击,一举击溃,方昂战死。
消息传来,蒋科心都寒了,他一介文官,连打仗都没有见过,在调任曲靖府之前,最大的政绩就是剿灭了一伙人不到一百人的山贼,曲靖府的事,他真不懂。
何况苗疆人熟悉地理,神出鬼没,也不知道是哪派,又联合了数十个山寨,连战连胜,蒋科立即决定撤兵,回到府衙去,等朝廷派来的援军。
可现在...已经走不开了。
四处都是喊杀声,蛊虫不知从何而来,苗疆人也发起了总攻。
蒋科铁青着脸,身子瑟瑟发抖,这四面楚歌的景象,还有那冲破云霄的喊杀和哀嚎,令他心生寒意。
他脸色苍白,最终叹了口气,帐中几个同僚和武官看着他,希望他拿个主意,是否突围。
蒋科怕得厉害,瑟瑟作抖,却还是深吸一口气,似乎想使自己在临死之前,显得更有勇气一些。
“突围!”
...
黄昏时的苗疆的景象是火云怒卷,赤霞迷天,偌大的山林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仿如末日临头一般。
乱迹之中,静立着一个人,如遗世独立,孤风傲影,犹如四境无物,天地一人。细看,那人双眼凹陷,他眉头微皱,倒在地上,盯着火云赤霞,白肉外翻的眼皮动了几下,又微微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细如蚊声,几不可闻的话。
“今已兵败,臣死不足惜,却无颜见陛下和云南父老...”
手中攥着奏疏,铺在脸上,上面赫然写着:
臣蒋科万死,今云南苗疆作乱,起兵平定百余人,可其连接各寨,鼓动曲靖府土著、山匪作乱。老臣按律进剿、平定,一路突进,可因狂妄自大,便贸然深入,今我军大溃,督抚方昂、锦衣卫百户白晟都已战死,臣不敢独活,唯请陛下,赦臣万死之罪,臣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敢失节,愿死于苗疆万蛊之下,以谢其罪。
云卷云舒,硝烟消散,倏然转瞬即逝,万物尽归本相,异象至此初,已有三四个时辰。
是夜已深,九天悬挂一残月,泛着幽幽寒光,直照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