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不说冠绝天下,却冠绝锦城,二十年前曾有花魁颜秋水一技歌舞琵琶惊绝世人,故而此后牡丹楼成了锦城的一道靓绝风景。
名人士子,官家商贾无不慕名。
牡丹楼前车水马龙,牡丹楼后也从来都没闲过,常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不,最近一个月来有个浑身流脓的麻子都没掂量清自己的分量,天天朝着牡丹楼后门里钻,这天在楼里冲进了云雀姑娘的房里。
云雀姑娘本就久病沉疴,此次遭这麻子一吓,更是花容失色,病重几分。
楼中打手将麻子揍了一顿,扔出后门,却又偏生冤家路窄遇到了张赵二人,他俩觊觎麻子的那袋金珠许久了,打了一顿想拿他的金珠,无奈搜遍全身都不见一抹金屑。
正好遇到了常服逛青楼的韩赟韩大人,正好麻子被打得倒在了韩大人的脚边。
韩赟本不想多事的,逛青楼若被人知晓非但不光彩,还有碍官身,本来是斥责几句便离开的,可一听到麻子冲进楼中亵渎了云雀姑娘,一时怒意升起,竟也生出了个馊主意。
他看了看张赵二人,此二人贼眉鼠眼,一脸非奸即盗的模样,韩赟不禁冷笑了一声,对他二人说:“既遇这等登徒子,路见不平也不为过,好好的打,别弄出人命就行。本官随从在此,你们回头记一下到便行,省得污了本官的眼。”
说罢,韩赟便将袖口一甩,迳自登堂踏入牡丹楼,赴会他的小云雀。
楼后面,张赵二人得了韩大人的话,即便鸡毛也是令箭,顿时原本就有嫌隙的拳脚,当下落得更密了,拳打脚踢之下,只传来麻子的痛呼声,以及痛骂声。
“狗官,你这个狗官!”
麻子的声音,传不进牡丹楼,更无法诉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一具薄棺掩盖了他身上所有发生过的事,也顺便掩盖掉了苏青鸾想找的书生的痕迹。
现在,所有痕迹得靠她一点点的串联。
苏青鸾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没有说谎,何以须刻意掩饰麻子的身份?你若是没有下令让张赵二人殴打麻子,何须如此害怕被人知道,你当天其实有遇到过他们三人呢?”
面对苏青鸾的质问,韩赟一直沉默在那里。
萧肃容也恍惚了,他看向苏青鸾的时候,却见这个女子脸上始终洋溢着独有的自信,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自信。
韩赟正想开口辩解,可苏青鸾并没想给他开口的机会,兀自往下说道:“我遍寻了整条南安街,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金锭是谁。大人刻意用麻子大名记录在册,却不注明麻子是何人,如此做法,应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人不想让人知道金锭是谁。亦或,大人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韩赟如此一听,原本紧拧着的神色,此刻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我道你在怀疑什么?原来是这!”他说着倒颇为自信,眉目间大有小觑眼前女子的感觉。
韩赟说:“我自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我家夫人彪悍,本官怕被人知,官声不好听不外乎,被夫人知道肯定又一遭毒打。”
说着,韩赟拉开了自己的手腕处,那里有一道红痕,看样子应当是有些时日了,并且红痕似乎还带着一些泛白的异样。
“我家夫人这般狠辣,本官想掩饰,也不为过吧!”
韩赟说着想将衣袖拉下,可在拉扯衣袖的时候苏青鸾却上前一步来,扯住了他的袖口,说:“我先前在衙门的时候亦有所怀疑,夫人怎的偏生打大人的手腕。”
说罢,苏青鸾忽然将手一抬,巴掌顿时朝着韩赟的面前扇去时,只见韩赟下意识的一躲,抱住了自己的头。
苏青鸾的动作停住了,韩赟的动作也一时僵住了。
“人的意识本能动作不会骗人,尊夫人喜欢动手吧,怎会留这么长一道抓痕?”苏青鸾问道。
韩赟盯着苏青鸾看,目光说不出的深邃,而后他伸出手拉起了苏青鸾的手,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慢悠悠的说:“你说这么多又有何用,本官即便掩饰这一点,可也无法证明张赵二人的失踪与我有关。”
”如何不能证明,你这道抓痕,是麻子抓的吧?”苏青鸾讪笑了一声,“麻子得的是传染疾,难不成尊夫人也似麻子一样,浑身烂疮流脓,传染了大人?”
如此一句话,让韩赟骤然变色,想要拉扯住衣袖掩盖自己,可是却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