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拍了拍手,驾轻就熟,“就是下层土,一般田地翻土松动的基本都是上层的土壤,此种土壤松弛好翻,但到了下层便结构坚硬且粘附力较强,土质较为死板,一般翻地是翻不到这里的,只有……”她说着,眉眼一抬,“下葬的时候,才会翻到那一层去。”
像这种事,苏青鸾是没少干过,像这种下层土,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韩赟吞咽了下口水,“这死尸身上,有这种土也不足为怪啊!”
人死下葬,天经地义的。
但是苏青鸾却指着另外几具焦尸,“那为何其他几具没有。”
“其他几具还没下葬,只有这具黏着下层土的女尸,是被人从土中起上来,一并烧焦的。”旁边的仵作添加道。
苏青鸾点点头,随后又屏息了一下,“等等,什么味道?”她从这具额外带土的尸首上,若有似无的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但再仔细闻,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旁人都以为她又找到了什么线索,谁知道苏青鸾愣了一会之后,道:“这就很有意思了,杀死五个人,再去挖一具陈尸放一块烧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韩赟瞠大了双眼,期希从苏青鸾的口中得知答案,谁知道苏青鸾也瞠大了双眼,凑近了韩赟的面前,介有其事的道:“我也不知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更不是我烧的。”
“你看看你,这就不地道了,这不是请你帮忙再破一桩案嘛!”韩赟指着苏青鸾又急又气,这会又不敢得罪这个使坏的女子,真是太为难他了。
苏青鸾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谁说她要帮忙破案的?
这世上每天都有冤案,每天都有尸体,她是否能全部都管得过来?
只是,在她目光朝着后院的方向游离的时候,却在掠过其中一具尸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尸体的下面垫着一丝肉眼难见的闪光点。
苏青鸾侧首看了看院子外边的天,今日阴天,一场雨憋了好几天都下不下来,但是却难得的有光,正好站在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其中一具尸体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苏青鸾绕到那具尸体边上去,挪了起来,用食指从下面将那闪光的来源一圈圈勾了出来,原来是一小断金丝线,苏青鸾屏住呼吸十分小心,深怕将这根细线给扯断了。
她勾出了这根金线,而后将手抬高,细细看着。
在光影下,这根金线倒显而易见了,那上面细密缠绕着的几股金丝其实并不止金色,细看是闪着五颜六色的,并且这种金线极细且不易断,可见其珍贵。
“这是什么?”韩赟虎好奇的凑过来。
苏青鸾仔细翻看了几遍,才道:“这是金丝绣线,用五色金丝缠绕拧成一股,上泼琉璃砗磲金粉等物,才有这种没有日光依旧能生辉的效果。”
“这得多富贵的人家,才能用得起呀?”韩赟不禁感叹了起来。
这句话,倒是给苏青鸾提了个醒,原本专注的神情在此刻忽然沉寂了下来,目光流转也骤然如古井无痕,深深沉沉了下去。
在韩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青鸾其实心底是忽然有了一个具体的答案的,放眼整个锦城来说,能用得起这般贵重的金丝绣线,怕不是……
国公府,与云城少主!
唯独此两家不止富贵,且权势滔天,非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够比得起的。
再看这眼前的六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苏青鸾的眉心也骤拧了起来,国公府在锦城声势浩大,若是出了这么大的火连烧六个人,不可能今日没有耳闻的。
倒是萧肃容,他一直寄居在锦城,除了不羁好玩之外,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此低调,如若他府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有意掩盖的话,是要比国公府更加容易一些!
难不成……
正当苏青鸾陷入狐疑的时候,之前与萧肃容约好的动静这会被搞了起来,只听得忽然有人大喊了起来,“着火了……”
又是火?
苏青鸾骤然回神,看向自家的后院时,这才忽然发现是义庄后面着火了,苏青鸾当即暴怒了起来,“萧肃容,你敢烧我义庄?”
正当苏青鸾暴怒起来的时候,只见小药一旁牵着白玉骢,白玉骢后面拴着一辆板车,在那里朝苏青鸾招手。
萧肃容也麻利的从后面窜出来,趁着这会院子里的衙役忙着灭火的时候,苏青鸾咬了咬牙,横竖都是要走,管他谁家出的焦尸呢!
如此一想,将裙子一收,拔腿就往外跑去,在小药和萧肃容两人的呼喊声中,苏青鸾纵身一跳,跃上了板车。
“怎么样,我这计策不错吧!”萧肃容得意的朝苏青鸾抬了抬下巴,一副邀功的模样。
但见苏青鸾眯着一双眼看自己,倒是看得萧肃容心里发麻,忽然语气也虚了下来,“你别这样看着我,烧你家房子也是出于无奈,他们会救火的,烧不起来的。”
苏青鸾此刻心里盘桓着的却不是这件事了,她看萧肃容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忽然说:“这六具焦尸,是你府上出的吗?”
萧肃容脸色蓦地一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