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容想了想苏青鸾所说的,道:“倒是略有耳闻,古时治病有十三科,祝由科乃其中一科。祝由之法,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祝即为“咒”!”
萧肃容所知不多,也并非是杏林中人,所以对这了解也只是皮毛。
从认识苏青鸾至今,她行事方式虽说乖张,但本心却是不坏的,特别是这玲珑剔透的心思,断案之术与她这窥探人心的本事相结合,天衣无缝。
萧肃容也从未想过,竟是君无双口中的禁术。
听了萧肃容的话,苏青鸾不语了,只喃喃的说了一句,“我与师父,无愧于心”
话音才落却忽然停得身后君无双的声音传来,“暗示,心理,催眠,祝由科最为显著之处在于画符念咒。”
苏青鸾和萧肃容诧异的回首,却不知道君无双什么时候处理完了那老人家的事,竟也走到司理院门前来,静静的伫立当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了他们的话多少。
君无双站在那里,与他们坐在台阶上的两道身影相互交叠,显得格外挺拔。
君无双说:“祝由二字,最早见于医书《素问》,不以药物治疗,反以咒术符术为主,多见于鬼,以咒代药,若有不愈者贻误病情。后其中的辰州术,传闻能起死回生,但实则是湘西巫师用于赶尸所用。
后此术为中医正统所不耻,人会生病,自然须得吃药,画符催眠不过是歪门邪道,治不得病,其中更有蛊惑人心之意。试问符咒如何治病?邪术惟邪人用之,知理者勿用也!”
“先早时期还能见于太医院,祝由科被列为禁科,此后世人再难以见之,唯有民间偶尔流传,由师授徒之法流传,却没想到今日竟在你手中看到!”
君无双的话平静而无半点情绪,却是传达出了内心中无比轻视的态度来。
别说苏青鸾了,就连萧肃容都听得颇为难受,他说:“无双,如此偏见不妥,不论如何……她也在医人。”
“医者有仁术仁心,而不是一味求结果不择手段。”君无双打断了萧肃容的话,言语颇为震怒,很明显,刚才苏青鸾的做法让他更加难以接受禁咒之术。
“若不是火烧眉头,刚才也绝不会由她胡来,死者为大,无可亵渎。”君无双喃喃的说着,这点,却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自责。
而后,君无双又看着苏青鸾坐在那里的身影,不知为何,她弯着身伏在那里的姿态,这会看上去格外弱小。
君无双看着她不语,而后也别过了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但行好事,这种禁术,少用为妙。”
他说着,轻轻一拂袖,转身就要走回司理院去。
可苏青鸾却在这会开口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在这里说教于我,有种莫名的得意?”
苏青鸾这话说出,却教君无双的脚步停了下来。
萧肃容哪里不知道苏青鸾的脾气,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哪里会受教条规束,此刻又怎会如此乖乖的被人指着鼻子骂?
而君无双又是什么样的人?刚正不阿,迂腐古板之人!
这样两个极端的人碰在一起,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苏青鸾站起身来,转身直视君无双,她站在台阶下仰视着他,可双眼中却有种倔强,“你治病救人是医者仁心,我以心入病就是歪门邪道,我歪哪门子邪哪门子道了?不要以为你穿一身官袍,我就会对你客气了。”
“青鸾!”萧肃容拉了了她的衣袖,怕他俩真在这里吵起来。
明日整个云城是否会传遍,君无双和一个小女子在司理院门前吵得不可开交,照苏青鸾这脾气,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君无双不可能是她对手。
君无双眯着一双眼,却是冷喝了一句,“让她说。”
苏青鸾见他这端着架子般的惺惺作态,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没死过,”这话一出,不止是萧肃容,就是君无双脸色也骤然变得铁青,正想怒喝的时候,她却继续往下说。
“你没见过死前一口气咽不下,你帮他将最后的心结打开,让他心甘情愿的赴黄泉。你也没见过一个人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执念,害人、害己。你更不可能见过一个人死了几十年仍旧苦苦守着一块心病,带不进黄土,徒留给世人无尽的遗憾……若这世上一味只求望闻问切而不问问自己的心,那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到死也不会明白,何谓真正的医者仁心!”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司理院”三个大字,忍不住嘲讽,“我看你自己都没断活明白,还司理人世间大案要案,简直可笑。”
她说罢,竟是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骨气,“这种地方,不待也罢!”
说着,她径自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盯着君无双。
却发现,这个男人此刻一双眼正如刀子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
刚才斗嘴一时爽,没有意识到小药和白玉骢还在人家院子里,于是,她抿了抿唇,不顾君无双这会眼神锋利得想杀死自己,她尴尬的说:“小药还我。”
正当她说得此话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司理院后院,白玉骢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高亢而起。
“这头蠢驴……该不会,又闯祸了吧?”苏青鸾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