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血!
萧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去,破云庄外火光冲天,到处是战马喧嚣的声音,而萧璟的手上拎着一柄长刀,长刀上沾满了血迹,那是他刚斩下一颗头颅后的景象。
而此刻,他垂手拿着刀正缓缓的踏进凌云阁。
凌云阁飞檐斗拱,庄严无双,整个 破云庄都沉浸在了血海当中,只有这里依旧一片干净。推开凌云阁的大门,在凌云阁中,萧璟看着一个批头散发的女子,抱着一个惊恐无边,已然昏厥了过去的孩子。
女子满眼泪痕,眼见萧璟进来之后,看着这对母子,站在那里默不言语,只有手上的刀锋处,一直还有未干的血迹,一点一点的往下滴淌。
血滴像是一面鲜红的镜子,折射出来的整个世界都像是红色了似的,透过这些鲜红的血,萧璟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在颤抖、在兴奋,此刻站在凌云阁的大门前,连同背后的月色都被渲染得红了一片。
红月降临,这注定是肃杀的一夜。
只见得凌云阁中那女子,看着那滴答、滴答往下滴淌的长刀,道:“你把他杀了?”
萧璟笑了起来,目光带着的压抑了多年的张狂,当时的他还未老,人还俊逸,可就是这持刀狂笑的模样,站在女子的跟前,如同血场里爬出来的修罗。
萧璟道:“对,我杀了他, 斩下他的头颅了,夫人,我的城主夫人!”
说着的时候,萧璟持着刀,缓缓朝着前方女子的方向走去,他咧着嘴在笑,“你看,阿九睡得多熟!”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影笼罩在女子的身上。
这场景,一幕幕的,在脑中的这面镜子重演着。
被催眠住的萧璟开始颤抖,开始兴奋,口中不断重复着当初的话语。
“对,我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了,夫人……”
“我的城主夫人!”
苏青鸾听得萧璟的话,浑身汗毛直竖,萧璟打开的心扉中,藏住了这么多的秘密,这些秘密被深埋在心海当中,久而久之,他不肯去窥见这一面,于是掩藏了起来,只有自己折磨着自己。
苏青鸾几乎可以确定萧璟的病症,“双相症!”
双相障碍之症,深藏于内心的心病,久而久之,形成了魔鬼,折磨着他,头痛欲裂,性情躁郁,或……伴随着幻觉,一点点吞噬自己。
苏青鸾看着依旧在自己的催眠中沉迷不已的萧璟,她想继续追问:“那接下来呢,你又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萧璟说,“我杀了他!”
苏青鸾心里忽而一冷,整个人僵了起来,“杀了谁?”
“城主……夫人!”
听到这答案的时候,苏青鸾整个人如坠冰窖。
因为她知道,萧璟所说的人是谁,那是……萧九的母亲!
萧九曾说过,当年他母亲死了之后,自己便得了失心疯,忘记了所有事情,便是这件事情让萧九受不住折磨,继而精神崩溃了,才衍生出另外一个萧肃容出来吗?
苏青鸾还想再追问的时候,忽听得门外萧定山的声音传来,“城主呢,还在里面吗?”
侍女回答:“苏姑娘一直在为城主医治!”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催眠中的萧璟豁然从迷茫之中大喝了一声,“谁,谁在窥探我的秘密?我杀了你……”
苏青鸾一惊,或许……之前被萧璟所杀的人,并不是因为他的病情失控而被杀,而是知道了他的秘密被杀,苏青鸾一个激灵,整个人朝着内室里面一躲。
在萧璟挣开眼的那一刻……
也在门外萧定山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
萧璟双目带着杀意与猩红,悠然沉浸在那一片被催眠的过往幻境中,直到萧定山走了进来,看到萧璟这样快步走来扶住萧璟。
情急之下,萧定山关切的唤:“父亲,您怎么样了?”
躲在内室中的苏青鸾听到这一声“父亲”之后,浑身一颤,心里忽然难受了起来,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萧璟这么轻易的弃掉萧肃容,改去培养萧定山。
原来,萧璟不止一个儿子。
萧璟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他捂着头,“头不痛了,但是……我梦见你母亲了!”他握着萧定山的手。
听到萧璟这话之后,萧定山也沉默了下去,低低的垂着头,带着愤慨,沉沉的道:“她生下我之后,就将我抛弃在外,如果不是父亲后把我带了回来,以侄子的名义相伴左右,我早死了。她当了这富贵荣华的城主夫人,她的眼中只有另一个儿子,只有她的萧九,她……不配当我的母亲。”
“不配的!”萧定山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寒的悲哀,“当年走时,只留给我一枚子母环,此后……她便不闻不问,她有什么资格。”
萧定山这么一说,萧璟才问:“那子母环呢?”
萧定山嘲讽的一笑,“她的东西,我留着何用?”说完之后,萧定山不想再在母亲这个话题上缠绕,于是朝着这周边看了一遍,疑惑的问:“苏青鸾呢, 她不是前来给你医病吗?”
怎么眼下,没有看见人?
萧璟摇着头,满身是冷汗,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不知,我病犯之后,便意识不清了。”
听了这话,萧定山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缓缓的回过头来,朝着内室的方向看去。
目光所至,萧定山的步伐也徐徐的朝着内室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