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歌尽在行,但是对于这种弯弯道道的事,歌尽当真是不知如何入手。
苏青鸾想了想,道:“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和这炉子一样,一样……”苏青鸾想了半天,终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道:“一样扎眼的。”
对,这炉子摆在这里,显得扎眼。
苏青鸾在想,如果吴禛真的是有心留下什么线索的话,如果这个香炉真的是他留下的线索的话,那么必定有相对应的东西才对。
于是乎,苏青鸾对这间已经造访了几次的屋子,又再一次进行了搜索,里里外外,甚至歌尽连院子里那棵半死不活的树都搜了一遍。
苏青鸾搜了一遍遍搜不到,最后又回到了那间书房里去。
“方圆之内,如果有线索,必定是藏在方圆之内,不会太远的。”苏青鸾有些着急,如此找了多次,想必之前来查封的人也与他们一样,将这房子每一寸都搜过了。
既然如此,吴禛要如何保证自己留下的线索安全,又该如何保证,让有心搜寻线索的人能够找得到呢?
苏青鸾就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脑海中却已经百转千回,甚至她将自己想成是吴禛,要换做她是吴禛,必定会用一个最稳妥的方式。
书生离开在即,生死未卜,心中忐忑又不知该如何逃过一劫。
如此以来,必定希望日后有人能够查翻出这些,以免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
既然,留下了香灰了,那么……如何纂字?
苏青鸾这么一想,心中也必定是了然了几分,她将书生这屋子里边的书本一本本的翻了个遍,可书本并无寻常,她又将旁边 一个放画卷的竖缸挪来。
里面稀稀拉拉的已然没有放什么东西,即便是有,之前被查封的时候也被官兵搜查过,那些被翻查过的画卷一卷卷的都被解开,又胡乱的塞回这里面去。
根本也没有再查的必要。
可鬼使神差的,苏青鸾还是将这些被塞得满是皱褶的画卷一幅幅拿起来,都是些寻常山水画,吴禛的画工寻常,倒是这画卷上因用香墨的缘故,愈久弥香。
当初的沉墨,也是书生所赠,听说书生祖上是制香的,所以便将这些香料用于墨条中,十分珍贵。
苏青鸾翻着翻着,在那些堪堪过得去眼的山水画之中,却有一幅格格不入的画卷被她一眼扫过放了下去,但就在苏青鸾将这画卷放下的时候,骤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掠过心尖一样。
她又莫名的转过头,看向那幅画卷去。
这画卷上半部分整体留白,只有下半部分隐描几笔青山,自青山下,堪堪一座庙宇,不见菩萨,不见香火,只有那书写在上面的题字:暗香隐云去,香火余烟白。
这画卷,也是十分的……扎眼!
和这书生以往的风格,全然不似。
苏青鸾重新蹲下身来,将这画卷拿起,就在拿起的时候,手心触碰到画卷的背面时,隐隐有细微的粗糙感,苏青鸾一定,也不翻看了,迳自看向外头还在敲敲打打的歌尽。
“别找了,线索在此!”
听到这话,歌尽如同跳上岸的鱼,蹦的一下跑窜了进来,“在哪里?”
苏青鸾提着手上的画卷,“在这里。”
歌尽看着这画卷平平无奇,又摊开那画卷看了一眼,“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青鸾点点头,“来搜查过的人,也看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说着,她便转身过去,朝着那桌案上之前在灰尘上写下的线索一吹。
瞬间,整个屋子荡起了无尽的灰尘。
等到灰尘落下的时候,苏青鸾便将手上的画卷背面朝上一抛,画卷便平平的落在了桌面上。
苏青鸾伸出了手,闭上了眼,用指腹去细细的感受这上面的粗糙细纹,她甚至在这些感觉像是游走的细纹上,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吴禛是如何用全神贯注地用钝笔头,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下痕迹。
“吴禛须得小心翼翼,既要用钝笔在纸张背面留下字迹嵌痕,又得防止被人轻而易举看到,委实……为难他了。”苏青鸾说着,倒是有些欣赏那好色书生的心思了。
虽说那人风流债一堆,人品又不行,但终究心思缜密,衬得上一个幕僚该有的智谋。
歌尽看苏青鸾闭着眼睛在这上面摸索的情形,有些着急了,“你到底找到什么?”
苏青鸾轻然一笑,“找到吴禛留给我们的话了,他将想说的全部写在这上面了。”她起身来,指着那背面空无一字的白纸。
没有吊歌尽太久的胃口,苏青鸾拿起吴禛留在书桌上的香灰,往着那纸张上面一撒,洋洋洒洒飘落在其上。就像是一道密密麻麻织就的帘子,遮开了两人之间。
最后尘埃落定在那纸张上面的时候,苏青鸾素手往上一按,顺着纸张将这些香灰磋磨过这张纸。
隐隐的,那些用钝笔刻在上面的浅浅痕迹在香灰嵌入时,暗字便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居然……”歌尽看到这些隐现出来的暗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苏青鸾将整张纸全用香灰磨过一遍了,看着那上面浮出来的字,她不禁也勾唇一笑,“所以说,这吴禛……好生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