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参将,你这是大不敬,军令如山,你敢胡乱说话,扰乱军心?你从哪里看到的密令,我等怎么没看到?郕王殿下前来督军,与小姐喜结连理,有何不对?”
立马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人乃是李大成的心腹,虽然没有什么战功,但如今已经坐到了正四品的骠骑将军,可比刘参将高了许多级呢。
众人私底下小声议论着,心里各有盘算,却不敢做这出头鸟站队。
“刘参将,本将军没有接到这样的密令,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没人指使我。”
“没人指使你?我记得,二十年前,是那叛国的安将军提拔你做了这个参将吧。你想投桃报李?我这里看收到了一份密报,说的是,皇六子燕承璋告罪于皇帝陛下,畏罪潜逃,正往我们沙洲城来,你不会早就已经与他联系上了吧。”
“我没有。但若是六皇子来拿人,我定会尽力帮忙。当年,安将军在战场上救过老子的命,老子不能忘本。”
“好你个狼子野心,这便承认了自己的野心?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李大成本以为这一招能够杀鸡儆猴,谁料那刘参将竟然丝毫也不怕,拍拍屁股,自己便出去领罚了。
那宴席之上,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报以同情,各有心思。
话说,洞房之中,燕承珏没有勇气掀开盖头,喝了两杯烈酒,烦闷地去找李大成,这祖孙两个,总算是开诚布公地把话聊开了。
书房之中,燕承珏颇有怨气,冷声道:“外祖父,本王已经如你所愿了,本王想要的,外祖父可不要食言了。”
“你我早已经是一体的,难道我会放着你不管?”李大成明白,他跟燕承珏的血脉联系是斩不断的,即使自己现在不支持燕承珏,以后等到了太子继位,他也绝对得不到好果子吃的。
燕承珏却听不出李大成的无奈与关怀,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既然已经是一体的,为什么还要避着他娶了李若男呢?
燕承珏心情不好,皱着眉头,想到了苏清玖手中的那张牌,心里已然有了别的想法。
李大成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外祖经营西北,也颇有一些人脉,从这沙洲城一直往西,有个摩罗可汗,他原是北边匈奴部族的一支,后来迁徙过来,在那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国家,他的兵马骁勇善战,我们天朝的军队,绝对不是对手。或许,我们可以跟他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这是燕承珏从没有设想过的道理,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朝堂,在跟太子的争斗之中,至于大燕朝的邻国,他只知道一些常来京城进贡朝拜的,极少听过这些。
“摩罗可汗,很厉害吗?”
李大成认真地点点头。
何止是很厉害,那是相当的厉害。他们的兵马和武器都强于大燕朝,只是有一片绵延的天山作为阻隔,中间又有几个庞大的沙漠,这群人无法大规模来到这里罢了。
“这样吧,我去写信给摩罗可汗,以开放掌控城池的贸易为筹码,换他支持我们的分裂独立。”
燕承珏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真实感,面对着李大成的信誓旦旦,也只觉得忧心忡忡罢了。
燕承璋的大军还没有入城来,城中百姓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了。
百姓对于危险的敏感度,其实并不比统治者更低,他们身边,有些信息,总是以八卦的方式,迅速地传播着。
“你听说没有,郕王殿下绑架了一个女人,逃到了我们沙洲城来。”
“你从哪里听说的?身为王爷,想要个女人,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两兄弟为了这女人,快打起来了。如今太子殿下的大军正朝这里赶来呢。我们还是赶快逃命去吧。”
“真的?城北的说书先生可没有说这一段啊。”
寂静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从身侧走过。
商队从车马还安然地立在道路两边。
那些马车是特质的,可以将侧边的木板拆下来,里面的空间之中,便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商队没到一处,便会像这样,把所有的木板都打开,展示出马车内的商品,像是个移动小摊似的,让人挑选。
可是,今日,这群商队的马车装好了车板,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既没有走,也没有做生意。
这是很反常的,商人逐利,是不会这么白白浪费时间的。
商队的领队,站在客栈二楼的阳台上,静静地听着行人的议论,目光有些不解地看着热闹喧嚣的城主府。
有个穿着窄袖胡服的中年男人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小胡子商人的肩膀,笑着道:“谢老大,兄弟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你总得告诉我们,在等什么吧。沙洲城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了,战事一起,我们想走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小胡子商人笑着道:“若是战事起来,我们岂不是更好发财?”
“你是说?”中年男人眉头一皱,摇摇头,“不行不行,那样做太危险了。那个玩意儿,可是会死人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小胡子商人,嘴角微微地笑着说道。
“快别说了,我看你是在等那位愿意出五千两买咱们的生丝的那个女子吧。你想同她做生意?我看得出来,她应该颇有一些来历。”
小胡子商人摇摇头道:“我不想同她做生意,我想用她来做一笔交易。你若是担忧,今日便出城去吧,到兰月城等我便是。”
“哎,真拿你没办法,每次看到钱,就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真是天生一块做生意的料子。”
中年男人吐槽说道。
小胡子商人并不生气,微微笑着说道:“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听我的,带着我们的货先出城去,这一批货,可是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若是出了事,十个你也赔不起。”
“知道了。”中年男人十分无奈。
谢老大抽着从西洋带回来的洋烟,淡淡的烟雾蔓延开来,他颇为满足的吐了一口烟圈,然后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快感。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继而,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轻轻地道:“老朋友,既然来了,何苦藏着躲着?来陪我抽根烟吧。”
“我不抽那玩意儿。”黑夜之中,一声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黑影踏着月色,悠然如闲庭信步一般,转眼间便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