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你来得太慢了。”谢老大叹息说道。
安逸之在谢老大的对面悠然坐下,浅笑着,为自己斟上半杯酒。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李将军府大婚,不如一起去蹭点喜酒喝?”
“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回来。”
“有我在,你竟还担心这个?”
谢老大爽朗地笑道:“我不担心,不过,李大成这些年与摩罗可汗相交甚密,既然要彻底拔了他,就不能让他联系上摩罗那边,不然可不好办啊。”
安逸之拍了拍谢老大的肩膀,坚定地点了点头,“多谢了。”
他这一声感谢,包含了太多沉重的情绪。
谢老大却只是一笑了之,将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全部都埋在了心底。
他记得,那年,他才十四岁,是安家军中最小的一批士兵,他没有建立过什么功勋,也没有什么品级。
那年,他家破人亡,在逃亡的路上被安家二公子捡到,成为了安家军的一员。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段时间里,他有过家,有过相依为命的战友,有过慈爱的长官。
只是,当年的一道军令,安家军失去了统帅,很快,叛徒李大成变成了安家军的统领,他在军营中肆意安插他的势力,更换了一批又一批的长官。
他因为年纪太小,被逐出了军中。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乞讨过,也偷过东西,在这艰难的世道艰难地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苦难,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后来他因为打架不要命,被一支商队招为打手,从此走南闯北,去过很多的国家。
不过,在他漂泊的一生当中,那颗心,总是会想起,当年在安家军中被人当中弟弟宠爱的日子。
所以,他要复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当年促成这场灾难的人,尽数付出代价的。
“这是最后的猎杀,我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逸之,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两人相视一眼,情绪都隐藏在那一眼之中。
夜幕之下,李府之中。
一片红色的喜庆气氛将那黄色的屋子装点地美丽,四处热热闹闹的,摸鱼的摸鱼,要赏钱的要赏钱,直到那满堂的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与府中的热闹不同,不远处的小院中,空气却异常地安静。
十里虽解开了主仆二人手上的枷锁,但却时时刻刻都守在房门口,她们两个插翅也难逃。
夜半了,苏清玖仍旧睡不着,心中依旧在想着外边的情形,担忧自己被燕承珏当做是谈判的筹码和人质。
她想,她必须从这里逃出去,即使不跟着商队离开,也至少不能落在燕承珏的手中。
只是,那个十里,他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的功力,几乎能听见她们两个人呼吸的声音,任何一点小动作,都会被他发现。
又过了半晌,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些动静,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无比的安静之中,却显得十分突兀。
苏清玖走到了门前,瞧了一瞧,有个黑影正跌跌撞撞地从那甬道上走了过来。
“殿下~”十里上前去,将人给扶住,一阵酒气顿时间扑面而来。
“给我准备一间屋子~”
十里是个直肠子,说去就去,谁知紧随而来的季雲大声道:“不准去。”
“季老大~”苏清玖一回头,见雪霁也凑了过来。
外面这三个男人的一台戏,似乎也极为精彩。
季雲一到场,苦口婆心,像个老妈子似的劝说着燕承珏,“殿下,您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娶李小姐,新婚之夜,便不能食言。你若是住在此处,明早李小姐闹起来,会伤了和气的。”
燕承珏喝了一些酒,说话还带着三分酒气,他避开了季雲,倒在十里身上,沉声说道:“本王今日便要睡在此处。她李若男能奈我何?她是外公的嫡亲孙女,我也是他的外孙,我还是天之骄子。”
“殿下,您不能再任性了。陛下传了迷信来,若是您能回头,往事他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您日后做个闲散王爷,不再参与朝政也就是了。殿下您若是真的不喜欢李小姐,不如便从了陛下的意思吧。”
“哼,老头子说得好听,他能放了我,太子能放过我?燕承璋能放过我?”
“您若是要与李家结盟,便不能如此三心二意,伤了李将军的心呐。”
遇上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主子,季雲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是燕承珏却并不能体会这样的苦心,他还是坚持着他自己的想法,半晌,他怒冲冲地道:“把她们两个给我带出来。”
苏清玖的心动了一下,回头道:“雪霁,你找地方躲起来,若是有机会,跑出去,找隐蔽的地方躲着。”
哐当,门开了。
苏清玖站在门前,被看了个正着。
十里愣了一下,还是苏清玖自己大步走了出来,“不用你带,我自己能走。”她大步走到了燕承珏的面前,笑问道:“郕王殿下这么晚了,不知有何指教?”
“把兵符交出来。”燕承珏冷声说道。
“殿下,兵符不在我身上,你忘记了吗?我是被你绑回来的,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况且,即使我带在身上,那些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士兵,也不在此处啊。”
燕承珏眼中冒着火光,突然冲过来,按住苏清玖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地上,狠狠地盯着她说道:“兵符在哪里?”
苏清玖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摔倒在地的痛苦,茫然地摇摇头。
“你最好现在就说,不然,我先杀了你的丫头,再把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看你还愿不愿意说。”
苏清玖看着他眼中的癫狂,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他疯了,一个疯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十里,拿刀来。”
十里和季雲两个人都傻了,愣了一下之后,才递给了燕承珏一把匕首。
燕承珏抽出匕首来,冷冰冰地看着苏清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