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钱堃敲响了张懋的房门。
张懋见是钱堃,笑脸相迎,毕竟钱堃是他的上司。
钱堃进屋坐下,问道:“季林,今日曹将军之死,你有什么打算?”
张懋见钱堃不直呼自己的姓名,而称自己的字,明白钱堃此问并非公事,而是来安抚的。
“全凭司马吩咐。”张懋含糊道。
钱堃知道张懋在敷衍他,又闲聊道:“听说伯林是雁门马邑人,祖上并非姓张,而是姓聂,这有什么原因呢?”
张懋平日里就在吹嘘自己的祖上曾是并州第一富,所以钱堃问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是的。”张懋一说到自己的祖先,又开始吹嘘道,“先祖聂壹,本是雁门富豪,也是大汉开创之后,第一个敢动匈奴的人。若不是一个小亭的亭长办事不力,先祖的‘马邑之谋’就成功了,哪还有后面的卫青、霍去病什么事。”
“马邑之谋?”钱堃不解道。
张懋自豪地解说道:“马邑之谋,是我先祖聂壹提出的诱敌之计。当初,我先祖常与匈奴贸易,但经常受到匈奴人的欺凌。因此,我先祖就找上了,掌管边陲异族事务的大行令王恢,提议以马邑县为诱,引匈奴单于军臣来抢掠。王恢本就仇视匈奴,反对和亲的,听了先祖的提议,就上奏皇帝。当时的皇帝也不满匈奴的嚣张,就同意了,并派遣了三十万大军配合我先祖的计谋。然后,我先祖以马邑全县作为礼物,假降匈奴单于。单于军臣贪财,信以为真,亲率十万骑兵入境,欲以马邑为据点,劫掠幽、并二州。至此,我先祖的计谋已经成功了大半了。唉,可惜最后却坏在一个胆小怕事的亭长身上,他未经通知,就将百姓安置起来。匈奴人经过他的地盘,发现无人放牧,顿时起疑。搜查附近村落时,那个亭长怕死,居然把我先祖的计划全盘告诉了匈奴人。匈奴人听后,便劫掠了数个村庄后,撤走了。”
“好一个诱敌之计,若是成功,你先祖必定拜将封侯了。”钱堃赞道。
“唉,这就是命吧!”张懋叹息道,“自那以后,我聂家就成了匈奴报复的对象,也不受朝廷的待见,只能改名换姓了。”
钱堃伺机探问道:“你先祖也算是个豪杰了,不知他的后人是否还有如此胆量呢?”
对于钱堃突然的冒昧之言,张懋这才恍然,原来钱堃是来试探自己的立场的。他想到这些年,自己一路摸爬滚打,耗尽家资,无非就是想在边境立下功勋,重现祖上的荣耀。奈何上一任度辽将军桥玄,只敢驱离鲜卑,不敢过分挑起战事;而这一任度辽将军曹破石,更是勾结鲜卑,荼毒百姓。今天曹破石被杀,他才不信是郭闳所为。
张懋沉思许久,抬头望向钱堃,道:“钱司马,有话请直说。”
钱堃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要你助我,歼灭边境上的三千鲜卑。”
张懋听到钱堃说边境有三千鲜卑,也不吃惊。因为他贿赂曹破石后,曹破石便将他当作亲信,事无巨细都没有瞒着他。
“既然曹将军已死,现在度辽营就是您说了算,只要您下令,属下听令便是。”张懋回道。
“有伯林你这句话,我就放心。”钱堃边说边起身道。
张懋随之起身,恭送钱堃出门。
钱堃出门后,还是不放心张懋,怕他给鲜卑通风报信,便留下史阿,让他监视张懋的一举一动。
次日,雪止转晴。
辰时。
郡府大堂。
钱堃居中而坐,丁续、霍强、张懋等等武官两边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