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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城堡

未来世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独的城堡。

没有人能够走进你的内心生活,你也无法叩开别人的心扉,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独一无二,你必须学会孤独地穿梭在生存的丛林。城堡可以是你的家,可以是一台电脑,也可以是城市里面一家肮脏破旧的小旅馆,还可以是火车站广场上流浪汉的一把椅子,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座城堡。爱人已经变成时光隧道里面的传说,亲人早已成为遥远褪色的回忆,朋友在污浊的空气之中随风而散,每个人忠实的伴侣只剩下自己的身体,就是影子在黑暗来临的时候也会离你而去。世界从未变得如此冰冷,到处都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你要时时刻刻记住密码,你要学会在孤独的城堡里面与各种高科技产品一起生活,没有人倾听你的说话,只有电话答录机里面的留言让你找到遥远陌生的同类。仿佛世界又回到起点,每个人都变成穴居动物,只要储存足够的粮食,就可以躲开地洞外面危险的袭击,就可以一个人享受物质堆积的空中楼阁。

城堡无处不在,透明的空气里面隐藏着看不见的城堡,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之中移动地城堡在阳光下面呼吸着尘土,十字路口液晶大屏幕是一座盛满金钱的城堡,让超市里面的商品汹涌而来装进消费者的口袋。只有我们的记忆,只有我们的肉体,这座城堡日渐破损却没有人来维修,当这座城堡已经失去最后一丝活塞运动的力气就会轰然坍塌,就像一片长满野草的废墟被繁华遗忘。寂静的时候,坐在沉默的房间里面,你是否曾经打开过内心的城堡,看见男男女女从你的眼睛里走过,听到风一样的甜言蜜语吹进你的耳朵,你在这座城堡里面发现时光的秘密。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暮年,每一扇窗户打开然后又关上,每一片风景从眼前飘过却从来都不属于你,只有这座城堡才是你的灵魂,你是城堡的主人,却从来都将自己当成一个客人。

谁是修建城堡的那个人呢?是谁第一个发现城堡的存在,我们在生命流浪的荒野之中只有找到这座城堡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天边一道偶尔出现的彩虹,城堡让你在这个世界里面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每个人在发现城堡之前,都是天空一朵美丽的浮云,从远方而来到远方而去,从来都不知道何时会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从来都不知道一道阳光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动物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有生理意义上的生命,随着身体的消失而不复存在,只有人类懂得修建一座精神的城堡,可以穿越肉体穿越时间一直在宇宙的夜空发出璀璨的光芒。

人生是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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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世界是一座城堡,我们被困其中找不到出路,周围弥漫的黑暗总是让我们充满失望,这就是每个人无法逃脱的现实。必须去面对,只有正视存在给我们出的难题,只有解决迎面而来的困难,这是我们每个人活下去的唯一方向。不要幻想有个人能够帮助你走出困境,不要幻想有个人能够与你共度难关,也不要幻想会有人给你雪中送炭,你应该感谢那些没有落井下石的人,你应该那些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你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够爬出命运的深渊。大多数人一生的时光都是在一座迷宫里面寻找光明,直到转了无数圈重复过无数次错误,才发现死亡是唯一的一点光亮。只有少数人发现这座迷宫其实就是一座城堡,只要你打开一扇窗户,就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只要关上窗户,就可以挡住寒风苦雨吹进你的城堡。我们的生活被放进太多的内容,除了工作就是疲惫,除了慾望就是贪婪,除了渴望就是绝望,物质将我们的灵魂逼到墙角,每个人都在世界编好的程序里面循规蹈矩的运行,思想者像是病毒一样被放进隔离箱。这个世界只需要听话的机器人,没有日夜疯狂建造着商品王国里面的通天塔,这个世界将每个人的生命变成永不疲倦的消费者,不需要理智的大脑,只需要金钱来喂养肉体的享乐。我们都是时代跑步机上的运动者,一刻都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有向着幻想之中的希望原地奔跑。

德国艺术家费希特正在筹备参加卡塞尔文献展的作品,他的创意写满了无数张绘图本的活页纸,贴在工作室的一面墙上。他的创作主题已经确定,基本框架也有了初步的构思,只有合适的表现方式还没有找到,费希特每天都在自己工作室的窗口眺望远方,他觉得灵感会从神秘的天空流星一样划落。费希特是目前国际上颇负盛名的装置艺术家,他的作品充满玄思,不是让人读懂,而是让人能够展开漫无边际的联想空间。费希特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艺术家,无论是观念,还是创作方式,他的工作室里面摆放着三台电脑,他的每一件作品都会经过电子技术的处理,他的影响力不是因为艺术现场作品的魅力,而是互联网传播带来的病毒一般的流行。他的生活与这个数字时代息息相关,他知道未来将要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思想,而是技术,谁能够将信息传播的钥匙握在手中,谁就是舆论之王。费希特的大脑就像一块每天高速运转的硬盘,时刻处理着这个资讯爆炸的时代每分每秒带来的无数碎片,他将这些密集的信息重新拼贴组合成为自己的作品,他的创作更多是选择这个世界汹涌而来的电子垃圾里面的废金属,然后在现实之中搭建一座精美的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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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曾经是无数思想家的摇篮,这座城市孕育出无数杰出的文化精英,改变着人类未来的方向。费希特喜欢柏林这座城市的历史沧桑感,每一条街道都有年代久远的记忆,每一座建筑都有古老的凄美故事,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如同在时光隧道里面漫步。费希特就是在这座城市出生,这座城市长大,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以后,他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没有丝毫改变,甚至那座哥特式的建筑里面那个熟悉的房间都还是从前的样子。时间在这座城市缓慢地流动,就像是钟表上的发条被调慢了指针,他无数次回到小时候住过的街区,找不到任何改变,只有他的生命正在迅速衰老,而这个世界却还是那么年轻,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费希特的作品开始挑选场地,他要在展览现场分为无数个步骤来完成作品,这里面将会有人的出现,人的处境是他要表达的主题。他无数次思索过这个全球一体化的时代,充满疑问,也充满困惑,为什么每个人都活得越来越迷茫?物质的丰富并没有给人类带来更多的幸福,而是更多的痛苦,贪婪地本性让每个人都有永远填不满的空虚,每个人都在失去自己而成为别人,成为人群里面被忽视的一个细胞。他要让这些被遗忘的细胞发出自己的声音,他要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希望每个看到这件作品的人都能看到生活的另一面。费希特将自己的作品命名为《宇宙之蛋》,他要给这个世界一个震惊,让每个人都能看到未来生活的影子。

艺术家费希特站在卡塞尔文献展的艺术现场,他向组委会争取到二百一十平米的空间来设计作品,这是著名的波茨坦广场。艺术家请来工人要在这座广场搭建二十一座城堡,每座城堡都是玻璃钢结构建筑材料,里面的空间可以一览无余,城堡的外形是一枚鸡蛋的形状,所有的城堡聚集在一起以后,从空中俯瞰又是一枚鸡蛋的椭圆图形。费希特在现场安排着工人具体的施工方案,他指挥着开进广场的大卡车将建筑材料运到指定空间,工人在组装着一枚透明的鸡蛋,他要求每座城堡里面具备九平米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单身公寓。费希特看见周围的工人忙忙碌碌,他的作品正在广场上一个接着一个矗立起来,这些透明发光的鸡蛋就是作品的外壳,费希特觉得这件作品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鸡蛋城堡搭建完成以后,只是基本框架的实现,接下来才是作品的灵魂部分,费希特要挑选二十一名志愿者艺术展举办期间,将在每一座透明城堡里面生活二十一天。费希特的作品还没有完成,就吸引了无数围观的人群在广场上拍照留念,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城堡面前挑选这件作品的志愿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