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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机敏而应

那神君听说,思忖了片刻,方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勤奋刻苦争强骛远,你却只顾一味高乐,不惜流离颠沛,到处漂泊,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是否这个道理?

傲辛举杯笑道:“神君说的极是,傲辛才学疏浅身份低微,自不敢比神君帷幄运筹身居高位。然,一想到每天清晨醒来,也不知将有何人何事,或何遭遇,这令我很期待,生活本来就需要惊喜,就拿在下来说,昨日我还正为一坛酒钱发愁,如今就有幸与诸位同聚在神女的宝殿,共饮天宫的美酒,高谈阔论。时光易散,我不想错过生命中值得的瞬间,将年华虚度。

顿了顿,因又笑道:“诸位只顾听在下混扯,同饮一盏何如?”

桑棋笑道:“正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岂能虚度年华?”

众人闻说尽是举杯欲饮,皆嚷:“好!言的好!时光易散,不将年华虚度,九殿下与傲辛君,皆非池中之物,真真乃娇子桀骜矣。”

那颜华也同饮一杯,事了才说:“尊卑气运,在冥冥之中已有定论,吾观你有些实才,若求一己仕途,旦妨开口,日后有本君作保,轻轻给你谋个一官半职绝然不在话下。”

一语方落,就有人嚷嚷着要那傲辛趁势谢恩,他则微微摇首:“承蒙神君抬举,功名利禄与我来说,不过流眼烟霞,纵有阡陌广厦,无人伴我游侠,有之若无要来何用?”

酒过三巡,傲辛的话越是振振有词,我愈是听的振奋痴迷,颜华愈是恼怒难遏,不一时,竟哧鼻骂他不识抬举。

接着就立即着人置办茶会,顺带又弄了文墨宣案,说是要诸公一展才华,各自留下墨宝,词中表意自然是我的生辰。

这又天界历来文雅的传统,可我也深知,今番这些人也不知要赖在我紫曦宫何时才肯罢休。

茶会固然是极其无聊的,我自然要装作一副由衷欢喜的模样,又文绉绉酸溜溜的说些受宠若惊的话来。

一盏未毕,那颜华正扯闲话时,又突然要论一桩九重天上的辛密,要请诸位仙寮一道斟酌一番。

还说什么此事与三界气数有莫大干系,机密且不可外传,闲杂人等当速速退去。

一听这话,众人炙热的目光心照不宣,一一朝那傲辛射去。

那颜华意图明确,傲辛倒也识趣,自知吃了逐客令,起身拜了了一拜方说:“今日既蒙神女相邀,三生有幸,酒馔以毕,恕在下叨扰,告辞!”

见他二话不说扭身就走,我自然是气之不过,本来就忍了颜华半宿,如今未等我发话,还真真反客为主不成?

于是我气呼呼的将傲辛喝住,又随口教道:“花茉儿!快去将紫曦宫的牌匾换成无极宫,免得教人认错!”

若是我因傲辛与颜华起了争执,这到是一桩难得的好戏。

殿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一片死静,尽是眼巴巴的等着看好戏,就连花茉儿也只顾干瞪眼,不知所然的怔在那里。

被人众矢异光,固然是可耻的,那颜华脸色紫了一回,又青了一次,而后又煞白的发寒。

须臾轰然起身道:“吾乃神君颜华,上不掌天下不管地,却掌管天地哩!今番将无极宫设在九重天,也未尝不可!”

桑棋见事态不妙,急忙揖手并笑道:“此话当真?还望颜华兄切莫食言,这时隔多年,总算能将鸿钧老祖的门楣请上了,此功劳桑棋代舍妹先谢过神君,明日就差人前去摘匾可好?”

颜华怔一怔,脸上少见的起了尴尬之色,少顷说:“事有唐突,还是改日朝堂再议,再议罢。”

众人见瞬间有了分说,这才个个上来打了圆场,一来巴结一下颜华祖上的荣耀,二来宽慰一下愤懑不平的我。

因我这人又是个顺坡下驴的性子,好端端的一场生辰宴,这才免得弄出笑话来。

桑棋冲那被人遗忘的傲辛使了眼色,傲辛顿悟,转身就走,疾走几步又回头与我打个照面,说:“那酒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还望神女记得品尝一下,傲辛告辞。”

说着他指了指之前带来的陶瓮,又眨眼一回,貌似有何等玄机似的,这才急急的离去。

身为龙皇之子,那傲辛不去习道问法,反而攻于问世逍遥,固然要被颜华一众在背后嘲笑一番,之后才论起它事,题贺词去了。

花茉儿偷偷将傲辛带来的陶瓮抱来,令我觑了一眼,旋即揭开了封泥,果真是酒香扑鼻,浓郁悠长。

我本非好酒之人,自然不懂得酒的好坏,奈何今日偏想吃一海。

正打算唤人把盏,忽见那封泥底下竖有一行小字,方才领略傲辛之意。

不一时,我悄无声息的拿来细细一看,乃是:自酿心烧奉酒未输,瑶池一隅夕下一言。

看完时,好在没被他人察觉,急忙将其封盖上,恍惚间这才想起来,原来那傲辛始终没有忘记要与我赌一翁美酒的勾当。

却也不知为何,此刻我心中些悸动,如同风在灰烬吹拂,乍明乍暗,然而它委实攻陷我的心绪,心思早已随他去了。

便趁着时机找个借口,私下出了紫曦宫,又匆匆捏个决子径朝茂凌山下的瑶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