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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话 柔情凶神

我有些想不通,莫非颜华的邪风会传染?

便随口说道:“傲辛君勇斗吞雷魔一事我略有耳闻,劳真君费心了。”说着我又将那颗獠牙敛在梳妆台的宝格中。

洛东说道:“在下今日僭越,实有桩事一直想对殿下说明,也算是借故醒人,承望殿下不吝哂谕。”

我说:“承蒙真君在紫曦宫当了几月的苦差,我桑妭感激不禁,亦未有酬谢,有甚说教我桑妭洗耳恭听。”

他说:“还记得杜鹃花的故事吗?”我略略颔首,他接着道:“不瞒殿下,那初我骗了您,杜鹃并非是我的结发妻子,至始至终都不是。”

闻说我有些诧异,当初我也是因花茉儿才跟他半开玩笑,奈何他彼时说自己曾有过妻子,唤作杜鹃,这才堵住我的口,如何今日又成了骗人的谎话?

我苦思不解,洛东也默言了良久,才长长叹气与我说明了原委。

原来,在昔日年少时,他与妖仙杜鹃鸟,同系拜在云岚大仙的座下参法习道同门,生的十分俏美,竟还与我有分相像。

每日耳鬓厮磨间对她生了情,一直到了学业有成,他更是爱的无法自拔,然而洛东却晓得,那杜鹃的心中一直深爱的,竟然是他们师傅云岚子。

云岚子固然不会接受这份不论的孽恋,遂将他驱逐师门不再见她。后来杜鹃消失了几百年方才在再次出现。

洛东万喜时,终于满怀期待的与她表白心意,那时杜鹃没有拒绝,其后也得到了云岚子的祝福。

然而,杜鹃却在事后告诉洛东实情,她说她几百年也未能放下对云岚子的情,之所以没拒绝乃是借此想消除云岚子的顾虑,这终究是一桩孽缘,她坚信,总有一天云岚子会当众接受她,那怕辗转千年,她也愿意等。

他二人虚虚假假的牵扯了三百年。后来鬼帝作祟,云岚大仙与之在益州城野决斗,中了巫心之术,心陷魔障,几乎将他所有门生屠戮殆尽。

而最后杜鹃说她寻到一个能够解除心魔的法祭,央求洛东为她护法,当她施展法祭那一刻洛东才发现,杜鹃至幽冥界采来了凄艳的彼岸花,用自己一身热血作成了血祭,才还来云岚子的苏醒。

时光不可复还一切已晚,杜鹃接连骗了所有人,最后却唯独只伤害了自己。彼时满山的映山花还是白色,却被杜鹃的血染的满山嫣红,终于为那一梦红尘负了毕生烟雨,能在死后余下一抹深笑。

当置身十里夭夭红波,云岚子因愧疚从此销声匿迹不为所踪,临行前方才也道破的杜鹃的谎言,只剩下洛东抱着杜鹃冰冷苍白的尸身。

一切终已浮云逝水,纵使他唤她千百回,凄笑盈盈魂已去,一叶浮萍终葬滚滚尘海。

杜鹃为云岚子倾尽一生,终究也未能换来他的谅解。而洛东至始至终不过充当了杜鹃牵动情结的丝,斩断红尘的剪。

听罢,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及时问洛东:“她骗了你,你不恨她吗?”

他摇摇头笑道:“骗?一个善良到只会伤害自己的傻瓜,又何尝懂得骗人?她只不过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罢了。”

我听的愈发伤感,不知何故,这个被颜华派来监视我的凶神洛东,如何要给我讲了这么多他自己的故事?

大抵是我真与他口中的杜鹃有几分相似,不过睹人思情罢了。

却由衷的好奇,他既然将这段故事埋藏心中许久,为何今日偏偏又要说出来那?

洛东讷讷的摇头笑道:“不瞒殿下,于在下看来,您身上有当年杜鹃的影子,还望恕我洛东言语不讳,在下只想提醒,如果去选择你爱的人朝夕相处,那么你将活在他的故事里,若选择一个爱你的人,反之他将陷入你的故事中。生于世间,能够真心爱你的并人不多,遇上了即便辜负也莫要对其视而不见,譬如我家君上对你之情。”

兜了半天,洛东终究是来为他家君上卖好话的,登时心中开始鄙夷,我又何尝不晓得此间玄机?只不过我并非是不爱那颜华,充其量不过是厌烦此人罢了。

沉思良久我方说:“桑妭就是桑妭不是杜鹃,我也没那么蠢,会为了一个人,而置性命于不顾。再者,我区区一届女流,乃是遵从父意与他成婚,又何德何能令其活在我的故事中?真君属实过誉了。”

洛东闻言后也没再说什么,告了辞就走了,我却一直回味在他与杜鹃的故事中,久久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