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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话 苦茶一盏

我栖在梧桐之上,敛气凝神原本是快撑不住的。

忽听这几个老倌有提起我来,还连带了傲辛,一时越发兴趣浓了起来。当即咬了咬牙,决计在盘桓片刻。

那太白见水德君满脸不惑,及时笑道:“大抵属实!贤弟有所不晓,愚兄我早年跟伏羲大神习过八卦占卜之术,悟境不在老君之下,闲暇时也为此二人卜了一挂,从挂上来看,纵观古今三界,这二人命格八字乃世间罕有,无一处苟合凑佳,诚是水火不容之典范,却系生死相克之天命情劫,亦可引用前人挂批,曰:‘明人来哂俗人愁,不是冤家不聚头。’究竟如何,诸位不妨拭目以待罢。”

文曲星听说瞟了太白一眼,方笑道:“怪道人言你是个迂葫芦,诚然只会说空话,瞎忖度!依着我说,这郎才女貌本就相吸相克,不然颜华那厮岂能番番找茬?”

说这话时,文曲星一时失神不想被茶烫咧了嘴,惨叫两声后只能呵口气吹了吹茶,一时又恍然续道:“不过,要说起这桑妭小辣花与傲辛之间,委的有趣味端子哩,嘿嘿,正好今日话趣以至,何不听我娓娓道来?”

方才还是垂眉丧脸的诸君,一听有奇闻端子要述,登时个个精神抖擞,猴急的凑了过来,而我更是大气不敢喘,竖而倾听。

须臾,那文曲星与诸位交头接耳在三强调,如若日后事态败漏,万万莫要将他给供出来。

见几人皆是竖三指赌咒,文曲星这才窃声细语的说:“此事说来好笑,却也是少有的趣事。只因那紫曦宫西北处有瑶池一隅,话说前岁某日,我行完公事,见夜色以深,又一时忘记天后娘年的懿旨,是以至那瑶池绕了个懒路。当路经池上青峰,俯见那月中瑶池,七彩霞霞雾霭氤氲,在那蓊薇黛阴下,你道我瞅见啥?”

一听这话,那武曲星君登时击案道:“你个匹夫!要说就说囫囵,卖什么关子,难不成那桑妭蜕个精光,于瑶池戏水不成?”

老太白搭话道:“你还别说,果有可能!只说那寒潭,当年就为祛除那丫头的炙疾所掘,我闻说天后娘娘早间将那处封作讳男禁地后,才得其名为瑶池,许是却因桑妭那丫头的缘故,也未为不可。”

水德星君却讥讽道:“嗨!我还当果有什么新闻呢!闹了半天原是这事,愚兄我早听家中婢女说,说那桑妭丫头有去那厢纳凉的癖好。这会子,反到是文曲兄殊不仗义!撞上这等好事也不通告大家知道知道,小气,小气!”

文曲星君瞥他一眼,骂道:“你这眼馋夯货!只知其一不晓其二!我便说与你听。说起来能把诸位笑死,只因我后来打算离去时,愕然瞧见那傲辛小贼也躲在近处瞧得木若呆鸡,早以口中泛涎也。心知,他乃东王公家的亲戚,走了后门才入得天界。乍一看,虽是仪表堂堂斯斯文文,可竟然有这等癖好?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颜华那厮的钟爱,果是后生可畏呀!于是乎,顿生一计,后来嘛,嘿嘿嘿…”

话到此处,那文曲星君贸然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其余的大罗仙官们,皆如饮了开水一般猴急。

那武曲星君更是敲案嚷道:“你这厮别以为话说半截我就不晓!朗朗乾元天境,非偷非抢,嗔他两句也就过了,何苦来闹的四处宣扬?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她洗澡,一起看。’是也不是?”

文曲星君咂咂嘴:“非也非也!后来某略施小计,捏了个无声决,凑到跟前,腾的一脚把那傲辛给踹下瑶池呢!那小贼到也属实英雄汉,抱起桑妭就是一番嘴碰嘴儿,彼时那丫头花容怒色的模样,才真真教人过目不忘哩!”

众人听说,不尽称赞,文曲星也笑的愈加无耻卑鄙,接着又说:“只可惜,而后竟没弄出颜华与东王公厮打勾当。秒在也因此撮合一桩花下私情,恐怕至今那酷贼颜华,还蒙在鼓里!焉知心爱之人心有它属,却还巴巴的到处炫耀,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二王八无疑!”

话毕多时,那一台矶的神仙此间早已个个浪笑的捧腹后仰,一脸无耻不堪,简直俗不可耐。

我早已火上眉梢,好个素日里品德端正的几曜星君,若非今日我凑巧撞上,殊不知此事我还一直耿耿于怀,一度冤枉了傲辛。

这群龌龊的伪君倌,真真该天打五雷劈!

我忍无可忍,正想现身时只听那文曲星君敛了笑又说:“不妨在说个趣事,我听月尘小儿说,说那桑妭在仙籍牌上题的是什么‘一朝慕情催人老,痴花嫣红为谁妍’,叫我说,诚然是‘一朝嫣花为他妍,情起月下俱不闲’。”

太白笑着搭话:“还是文曲贤弟识得透彻,只可惜彼二人空有情不能圆,到头来,也不过满眼空花。可惜那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下,还藏着一个遗祸之根。哎,说起来这小丫头,也真真是可怜啊,可怜!”

我忍无可忍,登时散去法象从树上轰然而落:“一群老不死的,敢在此揭我的断儿?”

一语方了,个个星君忽见我现身此地,皆是面面相觎,先前的肆无忌惮荡然无存,揖了礼数不尽的嘘寒问暖,老奸巨猾这个词汇真真切切是名不虚传!

正待我大动肝火之时,这些老神仙们,各自找了种种由头,疾化作一抹流星飞奔而逃。就连烹茶的杯具桌盏,也被随行的道童敛在檀玉椟内,顷刻化作一团烟飘然而去。

也罢,我欲仁斯仁去矣,贤女不斗刁佬,有权不怕官跑。来日方长这笔账本神女姑且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