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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薛忠义怒骂薛兆乾,高坪堡屯兵欲引战

自打袁正从龙州宁武司回到京师后,正统皇帝朱祁镇表面上不动声色,下了一道圣旨,让王玺钦此钦遵,修理报恩寺一座,转轮藏一座。看起来已经饶恕了王玺的朱祁镇,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放心,私下命王振派出东厂的探子,偷偷在龙州宁武司一带活动,暗中秘密监视王玺的一举一动。一旦王玺有任何风吹草动,朱祁镇就会接到东厂探子的八百里加急密报,若是王玺有谋反的迹象,朝廷即可第一时间掐死在萌芽状态。

根据探子回报,王玺自打接过圣旨后,安分守己,非但没有任何僭越的举动,反而招募大量工匠、徭役继续修筑完善报恩寺,邀请了许多高僧前往报恩寺讲经授佛。王玺每日早晚都会亲自带着家眷来到报恩寺,为皇帝以祈祷顺遂安康,为大明祈祷风调雨顺,为百姓祈祷安居乐业。

时间一久,朱祁镇看出王玺并没有谋反之心,便叫王振撤回派往龙州宁武司的东厂探子。王振提议把探子留下,以防万一,毕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除了暗中监控王玺,还可秘密监控龙州渔溪司的薛忠义和马盘司的李蕃。朱祁镇认为王振言之有理,点头应允。

一个月后。

薛忠义功败垂成,又气又恼。他思来想去,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决定在渔溪司和宁武司的边界高坪堡大量屯兵,似乎在蓄谋挑起一场战事。

薛忠义清楚,他只能用他兵强马壮的优势给王玺施加压力,万不可主动开战。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谁先动手谁就师出无名,自会成为众矢之的,不仅不能服众,还会授朝廷以柄。调集大量土兵到渔溪司和宁武司的边界高坪堡,来个按兵不动,专打攻心战,即可达到震慑目的。王玺必然感到恐慌,只要略施手段挑起摩擦,引得王玺一方先行发难,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王玺一方按捺不住,燃起战火,那么薛忠义就赢了。虽说王玺私建“龙宫”改成佛寺皇帝并未追究,若王玺再犯事,皇帝必定不会再保他,但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更何况一国之君。对比薛忠义和王玺二者的实力,纵使王玺得到漳腊金矿的巨额财富后经济实力大增,论综合实力王玺绝不是薛忠义的对手。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薛忠义的胜算要大得多。

薛忠义暗下决心,哪怕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也要赶在撒手人寰之前,把王玺给除之而后快。绝不能让心智还未成熟的薛兆乾独自面对王玺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否则薛氏一族以后的路将会艰难无比,甚至会在龙州没有一隅安生之所。薛忠义把手里的土兵大规模调往渔溪司和宁武司的边界高坪堡,昼夜操练,同时派在外巡防的薛兆乾前去督军。

接到军令的薛兆乾,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薛忠义要与王玺开战的前奏,马不停蹄地赶回江油关薛土司府。

薛忠义早就料到薛兆乾会来找他,端着一杯茶,在花厅气定神闲地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薛兆乾,缓缓说道:“我早就猜到你会来。”

满头是汗的薛兆乾顾不上一路奔波的劳累,开门见山就说:“父亲大人,您为何要兴兵去攻打宁武司啊?这样无端举兵等于是赤裸裸地侵犯王土司的封地,这可是要被朝廷兴师问罪的!”

“兆乾,你以为为父真的不懂规矩吗?唉,你这孩子真是太不懂官场的个中玄机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薛忠义叹了口气,细细告诉薛兆乾他的想法和打算。

薛兆乾听后大骇:“父亲大人,您这是在玩火自焚!若真打起仗来,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孩儿可不想看到父亲大人您有任何闪失。万一到时候您和王土司两败俱伤,李土司大可坐收渔人之利。况且……况且孩儿也不愿把枪头指向辛夷……”

“混账!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薛忠义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数落薛兆乾,“想我薛忠义一生戎马,驰骋龙州,怎会教出你这么个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窝囊废!李蕃那个病恹恹的样子,连同他那个文弱的儿子李未岚,还坐收渔人之利呢?我就算把渔溪司拱手让给他们父子俩,他们也管不下来!什么叫玩火自焚,这最多只能算火中取栗。一山不容二虎,我们薛家和他们王家在龙州迟早要一决雌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了继续在龙州繁衍生息,输了就乖乖离开龙州。与其等我百年之后,看你被王玺那个老贼欺压得无力回天,倒不如我赌这一次。薛兆乾,我警告你,你别再给我提那个王家妖女,你若是胆敢不听从我的军令,擅作主张私下与那个妖女联络,破坏我的大计,休怪我到时候军法处置,把你在帐前给斩了!”

薛兆乾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对辛夷的感情已经演变成卡在薛忠义喉咙上的一根刺。从小习武的薛兆乾岂非贪生怕死之辈,他只怕对辛夷一厢情愿的感情无疾而终。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便收不住尾。一味的付出,感动的是自己,却感动不了想感动的那个人,即使伤痕累累也不愿意收手。蓦地,薛兆乾觉得他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明明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还不甘心,还不放手,非要搭上全部身家性命,去赌那一点点可能。世人都说若觉辛苦,便是强求。但薛兆乾冥冥中总期待着,那些流过的泪会缠绕成一根宿命的红线,把辛夷拉扯到他的身边。

看到薛兆乾没有表态说话,薛忠义的火气蹭蹭往上飙,索性将手里的青瓷堆白翠竹茶杯砸向薛兆乾。

只听见“啪嗒——”一声,薛兆乾来不及躲闪,青瓷茶杯砸在他额头上,顿时冒起一个乌青的肿块。鲜血从薛兆乾光洁的额头汩汩流出,像一条悠悠爬行的赤蛇,爬过他峻峭的额头和挺拔的眉弓,爬进他深邃的眼睛里,混合成血泪从眼眶滑落。

薛兆乾咬咬牙,忍住疼痛,低着头没有说话,如同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

“痛吗?”薛忠义大声问道。

薛兆乾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

薛忠义冲薛兆乾大吼道:“你还知道痛,那就说明你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你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吧?王玺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我们薛家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王玺屡屡进犯,我久病缠身,等什么时候我被王玺活活气死,那才叫痛!若是以后王玺在龙州把我的地位取而代之,我在九泉之下无颜面对薛家的列祖列宗,那才叫痛!若是我百年之后,王玺将你们赶出龙州,你到时候带着你母亲大人和你弟弟兆芝四处流浪乞讨,那才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