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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风满楼

仲春时节,渓边桃红柳绿,道傍青松翠柏,林间鸟语婉转,行走其间神清气爽。然纪宇清心中并不轻松,得知仇敌还有后援,他没有也不能懈怠。敌在喑,他在明,这个被动局面始终让他不爽。虽然一再挫败敌之进犯,但并不意味着复仇成功,且其中还有着意外运气,得余剑岚相助。而关键在于,几次较手之后,仍未能查到仇敌的来路,元凶是谁?对于他来说,查案,追踪是他強项。但除了袁继才其人以及敌之终极目的是玉玺之外,他没能掌握有价值的线索指向。虽说这并非能力不夠,而是因着一定的制约和牵挂,以至失去了几次机会。当然,仇敌刻意隐瞒身份,且一次又一次地来犯,使他陷于被动也是原因之一。

只有摸清仇敌的来路,才有可能变被动为主动,复仇就有了目标。多日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梳理着仅有的迹象。论敌方的实力而言,最有可能来自官府。据说,朱元璋在元宫中没有找到玉玺,而玉玺乃皇帝必备之重器,代表着正统和无上的权力,虽然可以再刻一枚,但不能信服于人。且有玉玺流失在外,对刚建立不久的朱明皇朝是个隐患。为了坐稳龙椅,寒门出身的朱元璋就有可能查找玉玺的下落。但因何要刻意隐瞒身份?还出现江湖人物。况且赵亦善作为当地知县怎会对此一无所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事关重大而绕过了地方官府。然,这在顺兴客栈查到朱钧名字时的预感一样,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

如果仇敌并非来自官府,那么,最有可能来自己被消灭的那些割据势力,虽己被灭,但总有漏网之人,暗中集结力量,夺取玉玺以作号召,取得袁家财富作经费,企图东山再起,颠复刚建立的明皇朝。

那会是谁呢?蒙元残余己退回草原,几次较手没发现蒙古人,可以排除。而陈友谅是当时最有实力的,且盘据在二湖及江西,袁家堡恰在其辖地,可是没有仼何迹象表明此地有某种势力存在,且仇敌以飞鸽传信,说明其老巢不在当地,陈友谅也可排除。其次是江苏的张士诚,但张士诚只想守成,不图进取,朱元璋灭他时没费多大周章,可见他手下没有死士效忠于他,也就不可能有人为他的亡灵而对抗新朝。存下的方国珍之流就更不可能了。

纪宇清翻复分析判断依然不得答案,但他明白有一个关键人物袁继才,只要搞清他当年参加的是那路义军,就能明白现在的仇敌来是哪里。可惜在义父的遗嘱里及其它信息都没有涉及到这一点。在几次较量中都让袁继才逃脫了,这就证明了他的狡猾,要弄清他的真实身份不太容易。好在仇敌还没有达到目的,还会来,到时袁继才一定会出现。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进犯。

纪宇清无法知道敌人的计划,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他带着袁家堡的机关设置图和另一样东西去了顺兴客栈,就是为了防范最坏的局面出现。他要将袁家堡托付给余剑岚,也是对她帮助之情的报答。

余剑岚一见到纪宇清很高兴:"哎哟,你来啦,真是稀客。"她将纪宇清让进内室。

二人坐定,她为他沏荼,一边打量他,发现他神色凝重,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来。也不再说话,她知道他无事不会来客栈。

"客栈的生意还好吧。"纪宇清关切地问。

余剑岚有些愕然,他来客栈必有要紧之事,这次却关心起她的生意来。但他问了,就回说:"上次你闹过之后一直不太好。"其实生意没有回升,是她遇到他之后似乎心思并未全放在打理上。

"唉,是我欠你的。你一个人打理客栈也不容易,好在你的丫环,还有伙计都还忠心。"

"是啊,如果你来帮我就好了。"

纪宇清笑了:"我倒是想啊,只是大仇未报,仇敌却频频来犯,我无懈帮你,倒是你帮了我大忙,唉。"

"唉啥呀,我们不说这个,今儿你来有啥事尽管说,你来不是说闲话的吧?"

余剑岚认真起来,纪宇清倒不急,说:"没亊就不能来,你开的客栈是禁地,这岂是你老板娘的待客之道?"

余剑岚嗔了一下说:"有事说事,少贫嘴。"

"也没啥大事。"纪宇清笑了,接着就拿出图纸:"这是我那里的机关设置图,放在你这里,免得你去时误碰上。上回桥上机关没有启动,现在全部连上了。"

"谁说我要去你那里?"余剑岚娇嗔说。但还是拿过图纸看起来,却看不懂,便说:"有图无啥用,我真要去,有你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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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纪宇清明白了,就拿起图纸说:"有总比没有好啊,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多是触动机关的所在点,走时一定要避开。"纪宇清一一为余剑岚讲解,好在余剑岚机智聪明,一点就明。

纪宇清特地将图纸给余剑岚,虽说是为了她以后误碰机关,但似乎是小题大做。余剑岚并不生活在袁家堡,即便有事要去,也有他陪着,根本不用担心。余剑岚明白他这样做必有更深的用意,但又不便探问,就把图纸收了起来。之后却说:"机关看起来很周到,但对武功高者不一定致命,譬如绳网,飞爪,来犯之人手中有利刃,完全可以脱困。再如岭上的机关,对付野兽可以,对付有备而来的人不一定阻制不住的。"

纪宇清惊讶地看着余剑岚,他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慎密,犹如临阵统帅般看出其中的不足。

"看我干啥,我说得不对?"余剑岚被纪宇清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对,说得对,我咋就没想到呢。这趟我倒是来着了,那么请指教,如何补足呢?"纪宇清认真地问。

余剑岚被他的态度所感动,目光柔柔地看着他说:"这不难啊,只要在绳网上缠倒刺,刺上喂毒,飞爪,弩箭也喂上毒,那中招者会中毒,即便脱困也难逃一死。"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太残酷。但对那些恶人却是以毒攻毒。可惜这毒我没有啊,药材铺里也未必有中者必死之毒啊,奈何?"

余剑岚笶了:"以毒攻毒说好,对付坏人不能有妇人之仁。"

纪宇清也笑了:"你不也是妇人,怎就没有仁慈呢,居然想出这种办法。"

余剑岚白了纪宇清一眼说:"我是为你着想,好心没好报,倒说起我来了?"

"哎哟,看你,我开个玩笑,应景而说罢了,你怎地当真了。你想出补救办法,我打心里谢你哩。"

"这还差不多。"

"只是没有毒药,即便有也不会用啊。"

"这你放心,深山老林取毒很容易。我叔那里就有见血必死的药,是用来对付猛兽的,也用来对付土匪盗贼。"

"那是你叔的,你叔肯定有规矩,譬如看病看伤一样,我用钱买也未必肯卖。"

"这倒是的,我叔是有定规,特别是这种毒药,绝不肯出让的。并不是为了居奇,是怕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危害善良。"

"如此,你的办法白想了。"

"不知你这个正人君子是否真想用毒?"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