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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曜日的夜晚的不眠的人们

魔族大陆上的所有魔族人,只要是有行动力的,全部都跪在户外的地上,跪在赤月之下;没有行动力的婴儿和丧失行动力的老人、病人、伤者也全被带到了户外,沐浴在血色的月光里。

此时的魔族大陆,所有的魔族人中,只有魔王依旧站立。

“……”魔王仰头望着赤月,突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向着远处的某座神王陵墓望去。

咔嚓——!

突然,一道黑红色的闪电从天空划下。炸雷响彻天地。

魔王收回了目光,继续仰望赤月,感受到来的雷电洗礼。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

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闪电划下。

第二记、第三记……无数记炸雷响起。

有魔族人开始从地上站起,又有魔族人从地上站起,越来越多的魔族人从地上站起。

最后,所有跪下的魔族人都站起身来。他们挥舞双拳,面朝赤月,大声呐喊,大声吼叫,大声欢笑。

有婴儿在襁褓中哭闹。

有老人、病人、伤者在轮椅上或者担架上大喊,大吼,大笑。

赤月光华流转停歇,一切又如往常。

赤月,在人类看来,它是魔族和魔族大陆存在于世界上的象征。当天启之仪的星辉将赤月淹没时,魔族和魔族大陆就会被封印于地狱。当出现赤月蚕食太阳的月吞日之耀时,魔族和魔族大陆又将重返世界。

赤月,在魔族看来,它是笼罩在魔族和魔族大陆上空亘古不变的守护。当魔族和魔族大陆重返世界之时,它抵挡住了人类大陆的光明之力。当魔族和魔族大陆封印于地狱之时,它抵挡住了地狱那无比恶劣的环境。

赤月祭,顾名思义,是对赤月的献祭。

这是魔族的庆典,同样也是祭典。

在世界抵挡人类的光明之力时,在地狱抵挡恶劣的气候环境时,赤月的力量会被消磨,逐渐变得虚弱。

魔族需要通过献祭,让赤月恢复生机。

在世界,因为有魔王的存在,每当创世节到来的时候,也是人类大陆的光明之力最盛的时候,魔王会用自己的鲜血来献祭赤月,这是魔王的义务,因为每年都会有创世节,所以每年都会有赤月祭。

在地狱,因为没有魔王的存在,魔族需要用生命来献祭赤月,而且是王族的生命,这是王族的义务,也许时隔几年一次赤月祭,也许是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一次赤月祭,每次献祭的也许是一条生命,也许是十几条生命,也许是更多。

赤月祭结束,所有魔族人离开了神王陵,广场上变得空空荡荡。魔族不想也不敢打扰历代先王安息……

一座高大的神王陵墓顶端,赤红的月光浸透了墓顶巨石的每一丝花纹。

“他们都走了吗?”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神王陵响起,却并没有打破这里的寂静,一个少女从陵墓巨石的阴影中慢慢走出,轻柔的小手抚摸着墓石上雕刻精细的纹路,“这里的石头真是精美至极。”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棕色的皮肤,容貌普通,脸蛋上还有几颗浅浅的雀斑,身穿白绒毛边的蓝布棉衣棉裤,脚上穿着同款样式的棉靴子。长发在她的脑后盘起,编成一个复杂好看的发髻,掩映着赤月如血的光亮。

少女的一双眼睛闭合,表情平淡。

她是在向人问话,向谁问话。

“是的,他们都已经离开这里了。”这是一句回复,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向她回复。同时,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少女的身旁,他的身体包裹在斗篷中,一顶宽大的皮质帽子挡住了他的脸,一柄长刀的刀柄在腰间的斗篷中露了出来。

少女和男子的身体笼罩着一层极薄极淡的朦胧晕色,这晕色如烟似雾,环绕周身而不飘散,只是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缓缓升华。

“呼——”少女轻出一口气,朝天伸了个懒腰,双眼睁开。左眼如同红宝石一般,明亮犹如天空中的赤月;右眼是蓝色,却不明亮。“嗯——睡得真是好舒服啊!我现在精神满满!这天上的月亮也是精神满满啊!”

“哈哈!工坊新研制的‘隐雾’效果好极了,这正是我想要的。看!那些神族人都没有发现我们,我的决定是多么英明伟大!我的运气是多么好啊!”少女伸开双臂开心地道,“家里那帮烦人的家伙还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找各种理由不让我来这里。”

“也许我的话会令您感到扫兴,但我必须提醒您,那位神王阁下之前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虽然他在赤月祭之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这里仍然很危险,”男子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沙漏,沙粒已经流淌了大半,“而且,‘隐雾’的效果快要消失了,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呜……真是个令人扫兴的臭大叔。”少女不满地嘟起嘴,瞪了男子一眼,“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发?”

男子应道:“是!按照计划,我们需要前往辉盟大陆。”

“嗯——计划稍微改一下。”少女用手指点了点嘴唇,说道,“去圣帝福尼!我们到辉盟大陆之后直接去圣帝福尼,要在创世节结束之前到哟,我想去看创世节最后一天的圣女加冕仪式。”

“……”男子沉默了片刻,应道,“遵从您的吩咐。”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一闪即逝,消失在幽暗的夜空中,神王陵恢复了往日的真正的寂静。

……

光明教廷国·圣帝福尼,都城·圣伊恩,光明圣殿·圣安其罗大教堂。

高大宏伟的光明神像俯视着宽敞明亮的殿堂,殿堂的中央摆放着一座白玉石台,石台是方柱形的,周身雕刻着天使的图案。

石台上摆放着一尊暗金色的杯子,如同沙漏似的造型,腰细底厚,杯身上下装饰着璀璨的宝石和华丽的花纹。

这是圣杯。光明神教的圣物之一。圣杯骑士团以此为军团之名,为之而战。

教皇亚伯静静地站在石台前,看着圣杯,看着圣杯里面。圣杯之中,有两团光亮,一绯红,一苍蓝,在杯中盘旋着,相互追逐着。

渐渐的,绯红和苍蓝颜色越来越淡,消失在杯中。

教皇亚伯收回目光,一脸释然,抬起左手,轻轻一挥,白玉石台和圣杯消失不见。

昨日下午,圣女一行到达圣伊恩,教皇亚伯在这里接见了她们,并一起在跨年的时候向光明神祈祷。之后,圣女和直属护卫队“圣女扈”便离开了。

教皇亚伯则一直这样看着圣杯,看着里面出现的景象,从出现到消失。

“冕下,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这时,一位身穿白底红线的主教级别服饰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向教皇躬身说道,“天亮以后,您还要接见各国使臣,之后是和我国臣民见面,一起参加创世节的庆典活动。”

“圣女已经安顿好了吗?”教皇问道。

“回禀冕下,圣女殿下一行已经入住月桂宫,一切也已经安排妥当。”

教皇亚伯点了点头,问道:“菲利普,圣女的直属护卫队‘圣女扈’有多少人?”

“回禀冕下,‘圣女扈’共有队员45人。”名叫菲利普的主教回答。

“嗯。‘圣女扈’的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能触及到‘理’之境界的边缘,卡洛琳是用心了。”教皇亚伯说道,“不过,她们还没有真正达到‘理’之境界的,需要继续努力啊。你去圣殿骑士团中挑选三个合适的人,派给她们,加强圣女的守护力量。”

“是,冕下。”菲利普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