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腾格里旗王爷府来了一位头戴狐狸皮帽,身穿深蓝色蒙古棉袍的中年蒙古人,他说他叫乌恩,找色勒扎布王爷有要事相商。见到色勒扎布王爷后,乌恩撕开蒙古棉袍的衣襟,从里面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过来,他说:“您的亲妹夫,我们巴林旗的管旗章京敖音达赖专程派我来给您送信,一路上怕被土匪截住,所以将信缝在衣襟里。”色勒扎布一听这话,便知事关重大,连忙用有点儿发颤的双手接过那信,打开后,只见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敬爱的腾格里旗扎萨克哥哥:甚是想念,然路途迢迢,岁月蹉跎,转眼成空。今有要事,烦请哥哥与本月十五日移驾巴林一叙!
妹夫:敖音达赖
民国三十四年十一月一日
色勒扎布读完这封信,心情十分的复杂,自打妹妹诺音吉雅不明不白地惨死后,便很少与敖音达赖有什么来往了。敖音达赖似乎心中有愧,也尽可能地疏远了色勒扎布。更何况,当中还横着虎视眈眈的日本人,他们是最不希望看到两个蒙古王府有什么来往的,总是在严密监视和挑拨离间。
色勒扎布想到这里,盯着面前的乌恩,微笑着说:“本王的妹妹已去世多年,我们和巴林的这场姻亲也算是不存了的,现在来这封信,到底是何意呀!”乌恩躬身施礼道:“关于到底是何事儿,属下也不知。德钦王爷也一再嘱咐我,请您一定到巴林叙叙旧。”色勒扎布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的犯嘀咕了,既然如此,德钦王爷为什么不亲自写信呢?这样才合乎情理与礼制呀。他抬头瞅了瞅墙上的日历牌说:“今天已是十一月十日了,但过匆忙了吧,更何况我最后身体不好,琐事缠身,真的很难启程呀!”说完,色勒扎布王爷立即打发人去叫汪那顺。没想到,汪那顺一进屋,见到乌恩稍稍迟疑了一下,乌恩见到汪那顺也稍稍迟疑了一下,又几乎同时地喊道:“你是乌恩!”“你是汪那顺!”两人都向前紧走两步,伸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原来,汪那顺和乌恩早在北平读书时就认识。色勒扎布一见没外人,就把敖音达赖的来信递给了汪那顺。汪那顺读完信说:“这是件好事儿啊!现在日本人刚走,正是我们与巴林王府加强沟通与联络的好时机呀。”色勒扎布听汪那顺这样说,又想了想,感觉有道理,便说:“汪司令,我想明天就动身。”汪那顺说:“那我派人送你去。”这几个人又商量一下,觉得去的人多了反倒不好,还是让桑杰扎布挑选十个精明强干的卫兵一路护送就行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色勒扎布一行人就出发了。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桑杰扎布,他的好哥们儿巴图骑着马紧贴在色勒扎布王爷马的旁边,吴二魁则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斜挎着二十响匣枪,马鞍子上还挂着一支冲锋枪。
出了腾格里旗王爷府镇,桑扎扎布就松开了马缰绳,在空旷的原野上飞奔起来。他的心情好极了,快活得像一只出了笼子的鸟,又欢快地哼唱起了那首太久没有哼唱过的《猎人之歌》:
在水草丰美的地方,
骏马不必飞驰。
如果遇见狐狸和狼,
骏马不会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