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的声音又从他身后传来,姜凌竹再次回头。
“师傅!”姜凌竹轻唤一声。
破布笑道:“凌竹啊!人,生来不过数百年,再怎么谋划,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凌竹,师傅来,是来找你告别的。师傅也就只能陪你和你师兄走到这了。”
姜凌竹顿时心慌,“师傅,你说什么呢?师傅,你别不正经了。凌竹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姜凌竹吓的心似要跳出来一般,连气息都开始打颤了,他眼中的泪水还是没忍住,掉落了下来。
破布打趣道:“凌竹,不许哭。瞧瞧你,长的就像个女子,还哭?再哭可就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了。”
姜凌竹哽咽道:“师傅,您就别开玩笑了,师傅,你回来好不好?凌竹已经失去亲人了,不想再失去师傅了。”
破布看着姜凌竹那哭的眼泪横流的模样,虽是想伸手给他擦泪,可奈何人鬼殊途,他碰不到姜凌竹。
姜凌竹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十年朝夕相伴,情同父子。
破布轻叹气,安慰道:“凌竹,别哭了。师傅走了,你就要更加努力的活着。你和澈儿可都要好好的。知道吗?还有,现今天下三分,各国都处于大战之中,今日你们成功夺下了徐州,也就意味着,永昌王朝离灭亡不远了,凌竹,你也很快,就能亲手手刃仇人了。”
“师傅,手刃仇人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隐居山林了。师傅,到那时,我和师兄,就可以孝敬您了。”
破布笑的一脸温柔,“好!凌竹,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兄啊?”
“啊?”姜凌竹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
师傅怎会知道?
这个问题可让姜凌竹措不及防。
破布轻笑一声,“瞧你那傻样!凌竹,既然喜欢你师兄,为什么不跟师傅说呢?师傅还一直以为,你和师兄会一直娶不上媳妇,可现在好了,你们俩彼此喜欢,以后也能互相依靠。”破布轻叹气,“凌竹,跟我来!”
破布说着转身便往前走,姜凌竹紧跟其身后。大火过后,竟烧出了一间贴满囍字的大堂。大堂周边都用红色丝绸做装饰,布置的喜气洋洋。
姜凌竹的身上瞬间换成一件婚服,肤白胜雪,媚眼如丝,勾人摄魄,一袭鲜红嫁衣穿在姜凌竹身上,显的腰细身长,妖娆万千。
美的令人窒息,艳的风华绝代。
“凌竹!”身后又传来破布的声音。姜凌竹回头,只见破布高坐在大堂上,穿的体面整洁,他的头发用一根红丝带系着。
在破布身边的是身穿新郎喜服的华澈,今日的华澈一身喜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华澈本就有一张精致的脸,分明的轮廓,白皙如雪的肌肤,五官也似雕刻过一般,帅的令人一眼便可沉沦。
华澈向姜凌竹招手,“凌竹,还等什么呢?快过来,成亲了!”
能嫁给华澈也好,能娶华澈也罢,这都是姜凌竹一直以来心中所想。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觉这一切都美的不太真实,但这份美好又令人无法抗拒。
待到姜凌竹走到华澈身边时,华澈牵着姜凌竹的手走到堂前的蒲团前。姜凌竹不解道:“今日,是我嫁给你?”
“那不然呢?”
“不应该是我娶你吗?”
华澈和破布被姜凌竹的话逗笑了,两人一起笑出声来。华澈宠溺道:“你想娶我呀,好啊!走,我们去后堂互换衣衫,这样你就能娶我了。”
姜凌竹轻笑一声,笑意含羞而腼腆,但表露更多的却是幸福。其实,只要两个人相爱,谁娶谁都没关系,只要最后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就好。
姜凌竹打趣道:“得了吧,互换衣服太浪费时间了,师傅会等不及的。拜堂吧!”
华澈笑道:“嗯,好,都听你的。”
这场婚礼没有过多的仪式,排面也不大,置办的也很草率。两人成亲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华澈所说的半臂江山和十里红妆。但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姜凌竹心里也是万分开心的。
三拜过后,两人跪在堂前,给破布敬茶。破布先是接下了华澈的茶,警告道:“澈儿,今日,凌竹就是你要相伴一生的人了,你可别欺负他,知道吗?”
华澈点头,“知道了,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他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他呀。师傅,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你就别想着我能欺负他了。”
姜凌竹不太乐意道:“你这话说的,好似我像那豺狼虎豹般,天天欺负你似的。”
华澈顺着他的话,哄劝道:“好好好,你不是,你没有欺负我,是我说话不当。凌竹,別生气了,好吗?”
姜凌竹一脸不在意道:“我才不会跟疯狗置气!”
破布见着他两斗嘴,便在一旁乐道:“行了行了,看你两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破布将茶水饮下。他又去接过姜凌竹的茶杯,接茶杯时,破布全程小心翼翼,他怕碰到姜凌竹的手,因为碰到而触摸不到,就会让姜凌竹心生疑心。他不想在姜凌竹大喜的日子,影响他的心情。
破布对着姜凌竹笑的一脸温柔,他轻轻道了句,“凌竹啊,看着你和澈儿成婚,我的一桩心事,终于了了!”
语毕,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掉落在地。坐在堂上的破布渐渐化作青烟,从脚慢慢化到腿,又从腿慢慢化到上半身,美梦破碎,瞬间成为噩梦。
姜凌竹伸出双手拼命的想抓住破布的衣服,可捉了半天,手中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他不由得心慌,眼泪开始疯狂掉落,“师傅,师傅……”
“师傅,师傅……”姜凌竹被噩梦惊醒。
醒来的姜凌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房中。此刻他心跳的飞快,似要从他胸膛里跳出来一般。而双眼的泪水因过度流淌,旁边的枕巾已湿了一大片。
他躺在房中,平复了许久的心情。片刻后,一阵推门声让他戒备起来。
姜凌竹仔细一看,原来是华澈。他用手臂挽着一个食盒,手中端了一盆清水走了进来,他将那盆清水放在了架子上,将食盒放到了桌上。
姜凌竹哽咽了几下,轻声唤道:“师兄!”
华澈笑道:“凌竹,你醒了!”
华澈走到床榻边坐在床沿上,姜凌竹问道:“师兄,你有没有看到师傅啊?”
一说起破布,华澈的头不自觉的低下了一点,眼神中尽是悲伤之色。姜凌竹仔细观察华澈的神情,发现他眼底微微泛红,分明是哭过好久了。
看见华澈的神色不对,姜凌竹就知道,师傅,已经走了,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他们了。
姜凌竹眼中的泪水随之而下,华澈见了,便将他揽入怀中。姜凌竹双手紧紧捏住华澈的肩膀,力道大的吓人。他将头埋进华澈的怀中,闷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傅……如果早知道有今日,那十年前,我就是饿死街头,也不会让师傅救我……十年前,我就该跟着姜家二百零九口人一起去死,死在那场冤案中,死在那场大火里……”
姜凌竹在十年前本应该是个已死之人,承蒙破布相救,他才能活到今天。人虽就回来了,可心却还活在自责中,仇恨中。
十年来,姜家灭门惨案的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心,还好有华澈和破布,他的心才慢慢好转了些。
可今日,破布的离开,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旧仇未报,又添新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姜凌竹在华澈的怀中泣不成声,华澈看着姜凌竹在自己怀中哭的连连发颤,那轻薄瘦弱的身子在此刻柔弱的就跟朵脆弱的花似的,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华澈心疼他,便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凌竹乖,不哭了!师傅虽不在,但你还有我,以后,我绝不会再离开你。以后,我会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护着你的。”
华澈安慰了姜凌竹好一会,姜凌竹才从悲伤痛哭的情绪中好转过来,他静静看着破布的脸,那张光滑无暇,洁白如玉的脸,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华澈,我真的只有你了。别再,离开我!
一间客房中,慕之君正在和云舟僵持冷战着。这不是慕之君第一次和云舟耍小性子了。
云舟笑着讨好道:“之君,别生气了吗?好不好?”
慕之君生气道:“师傅,一州六郡,若是分你三郡,之君二话不说。可为什么是给他人征战啊?现在,我竟还要和他人平分”慕之君越想越气,“师傅,我不干!这州我顶多分出一郡,其余的,我都要了。”
云舟见慕之君如此倔犟,便拿出杀手锏,走过去一把撒娇耍滑,好声好气哄劝道:“之君,你就看在师傅的面上给他们三郡吧,好不好?之君,哎呀好之君,好徒弟,乖徒弟,你就分他们三郡吧,好不好?你,你就当是可怜他们的,行吗?”
慕之君最受不了云舟这一招,慕之君很是无语,她都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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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君长吸一口气叹出,平静了心情,才强颜欢笑道:“行,师傅,您说了算,好吧?三郡我分给他们了,至于要怎么分,你自己看着办吧。”
慕之君语毕,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其实云舟早已商量好了,将彭城郡、下邳郡、广陵郡,三郡给之君。至于剩下的东海郡、琅琊郡、东莞郡给华澈。
看着慕之君怒气冲冲的样子,云舟心里长叹,唉,还得花心思哄啊!
云舟也很是无奈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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