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清醒的时候还讨厌你?”
季星河听见她直接了当地问出这种问题,有一瞬间愣神。但本就没打算对任何人隐瞒他家的事,他季星河从不怕人说三道四。
他抬手接过千诺手上扶着的吊瓶支架,让千诺得以自在行走。两人并排走在住院部通往输液大厅的走廊上。
季星河看了一眼千诺打着的吊瓶里的液体量,应该来得及让他俩慢着点走回去。于是他开始跟千诺说关于他那个爹的事。
“我跟你说过吧,我妈当时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我爸要抓的那个罪犯捅死的。”
千诺点头,说起来也就是昨天晚上才听他说的,她记得当时的季星河也是像现在这样,坦坦荡荡的,像是真的已经陈彻底底地释怀了。
季星河抿了抿嘴唇继续说。
“说出来可能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我猜你肯定没见过这种诡异的男人。”他看向千诺的眼睛,说。
“这种男人一旦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就会在被这个男人爱上的那一瞬间,变成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执念。简单点来说,她这一生都会被这个男人以一种超乎所有正常范畴的感情深爱着,这种爱病态而扭曲,超越了这世上所有一切能称得上是爱的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其他任何感情,甚至是对他和这个女人结合后所孕育的骨肉血亲,都比不上他对这个女人的病态挚爱。”
“更可怕的是,这种男人会以一种比对自己的生命更加珍惜的防御机制去保护那个女人,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人想要伤害那个女人,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一个小小举动,只要让那个男人感受到了对那个女人的威胁,都会像是能触发这个男人身体里所有的暴戾因子一样,让那个男人瞬间发起狂来,保护那个女人。”
“而所谓外界的威胁,多种多样。最离谱的莫过于,哪怕那风吹草动般的威胁是来自于那个他们共同孕育的骨肉血亲,也无法让那个男人减少半分对他的仇恨。”
“听懂了吗?”季星河微低着头,目光回视着那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紧紧盯着自己的大眼睛。
在他讲话的时候,那双眼睛有几秒钟睁得很大,可能是后来察觉出不妥,才渐渐回归正常。
听了他这么多话,千诺沉默了片刻,后来点了下头,就继续低头走路。
“哦。”也只是吐出了这一个字。
千诺一直都有很敏锐的觉察力,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这让季星河觉得安全、会莫名其妙对她有信任感。
千诺走了几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慢了一些。等季星河的脚步和她变得差不多平行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她说了一句话。
“好巧啊季星河,原来这世上也没有一个人爱你。”
季星河听到她的话,蓦地笑出了声。不是苦笑,是真的被逗笑了的笑。
“是吗,你也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吗?”
“嗯,是的呢。”千诺抬头看他,挑了下眉,很慢地点了两下头。
“哦~那是很巧。”季星河学着她的样子,也挑了一下眉,把下巴抬高,然后也很慢地点了两下头。
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之前从来没仔细看过。千诺此刻才发现,季星河笑起来的时候,原本就不大的单凤眼会迷得更细一些,两条细长的弧度,然而却还是挺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