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不耐烦听故事,说道:“你在想当初若是你在就好,能够诊断出他当真是缺心少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个大夫,也是个很好的大夫。他诊断不出来,不一定是他无能,而是那个重犯当年还小,心脉并不那么的明显,所以很难诊断,除非专攻,可是正常的医者,谁没事会往那方面想呢?”
谢明望道:“我知道的.......可是小殿下有没有想过,抓住万一的机会呢?或者说,查明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有人,先天性如此?若是能够从母体中得到解决,这样的重犯,将来就可以绝迹......如此一桩,可救多少人?”
赵南星道:“若是你当初为了那个什么晨安来求我,我或许会给你机会,让他在被秋后问斩之前归了你,可你没有。现在你要天龙将军的尸体,和这个也不是一码事啊。”
谢明望磕头:“草民,想要杜绝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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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央也算是明白了:“谢师叔的意思是,就好像退潮之后滩涂边的小鱼那样,看似差不多,都无人在乎,其实每一条小鱼都在乎自己的生死——这若是一只小鱼就代表一种罪恶的消亡,那么拯救任何一条小鱼,都是应该的。”
络央问他:“你答应了吗?你该答应的。”
面对这个问题,谢明望只是笑笑,他看了看天,道:“天快亮了,你饿了吗?咱们去吃早点吧。”
络央没听懂赵南星的意思,下意识以为赵南星只是真的饿了,她道:“哦,好啊,我让厨房......”
赵南星阻止了:“太早了,别劳动厨子了。”
络央不解:“怎么是劳动呢?蓬莱馆的厨房的厨子是轮班的,什么时候去都有的吃。”
赵南星道:“我知道,府衙里也是如此,只是,寻常的弟子和寻常的捕快去吃一碗面容易,我们去,不敢给我们吃一碗普通的面。”
络央有些明白过来,赵南星的身份,确实也没厨子敢用寻常弟子煮饭的大锅随意的下一碗横梁上挂的干面。到时候非要重新做一碗花心思的,等到做好了,他们都饿过劲了。
络央道:“......你........你从未有过随时饿了随时想吃东西的时候吗?”
赵南星说:“平时饿了会有点心就是了,但是真的想吃饭就会忍着,等到饭点。”
络央道:“不说吗?”
赵南星说:“不好说,我若是随时散步渴了饿了,被上面得知,就会怪罪我随侍我的下人平时苛待我,才会让我在还没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饿,然后也没有察言观色我的动向,不会在我尚未觉得口渴的时候提醒我应该喝水,所以为了免除麻烦,通常我都会忍。”
络央好奇:“你在宋城忍受也就算了,出了宋城,都算你微服私访,也要忍?”
赵南星回答道:“只要身份是赵南星,就要忍的。”
络央心头生出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不高兴,这不高兴中,还带着一点点的坦然和平淡,见了鬼的,就好像那要忍,明白要忍的是自己一样——她又不是那么想着要去宋城.......络央微微觉得自己的脸有了些微热度,好在现在天只微明,赵南星应该看不出来。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她道:“那我觉得,你似乎还是做陌白衣自在些.......”
她加一句:“我知道你......不痛快,我就是这样一说。”
“我知道,”赵南星回答,为了表现自己并没有不高兴还笑了一下,“可是陌白衣的日子不好过啊。赵南星,安全些。”
络央不理解这句话,当然,她不理解的其实很多,也太多了。
“哦.......若是这样,那还是安全第一。”她暂时不去想这些,把这个不解连同之前的不解都放在了一边,小心挪动了一下腿脚,整理了一番裙摆,道:“那我们走吧,不是要吃早点?去哪里?”
赵南星既然不肯麻烦,可是又不想忍,就只能去不知道赵南星是谁的地方。那么必然,就就是城中的早点铺子。
赵南星果然道:“我听说那府衙对面的巷子口,有个老汉,会在清早挑着担子卖馄饨,他自己摘的野菜包的,特别好吃。府衙里当值之后交班的捕快都喜欢买了吃了再回去。”
络央心说,那就是野菜馄饨,菜馄饨。果然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孩子,吃个菜馄饨都觉得新鲜。捕快吃那个,大多是为了填肚子加便宜。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他这样的,只怕厨子也不敢给他吃野菜什么的。也可怜。
“真的吗?那我也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