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意识到这个举动在一个男子面前有多不合适,但是忽然如此又突然放下就更奇怪了,于是干脆就懒得掩饰,合适不合适的,反正也做了。
一旦抛弃这个顾虑,络央的思绪就不自觉地回去了正题:“......这也太诡异了,若是脑子生在腹中, 那......那脑子里是什么?”
总不能是肚子吧?
腹部的这个位置,脏器不少,肝,胆囊,胃,胰,脾,还有大部分的肠子, 吃喝拉撒这四样基本都在这个部位集中。若是女子, 还有一项孕育的责任,这脑子和不同于其他的脏器,可以允许挤压,还可以搅合成一团,捅一刀肚皮流出来再塞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最多就是肚子咕噜噜的几声动静,脏器就会自己归为。
想想看,为什么肚子是软的,为什么脑壳是硬的?
还不是因为脑子太过于脆弱,比一块豆腐还要软。会有人不知道脑子是软绵绵的东西吗?哪怕是没有吃过猪脑,也见过脑花吧?
这样脆弱的脑子,放在腹部这个位置,实在不算一个聪明的法子。而且猛兽若是要吃掉猎物,首先也会想从腹腔中开始下嘴,因为腹部那块最为脆弱。
络央想到这里,提出了质疑:“这脑子,软软绵绵犹如豆腐, 一般寻常百姓要去街上买个豆腐,就算不用一个碗来盛着,都要用一个荷叶好好的包上放在篮子里——这还是我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做法。若是把这样比豆腐还要脆弱的脑子放在腹腔中,要保护确实也可以下意识保护,抱住就行。”
她说着还做了个自我环抱的姿势。
“可是若是这样,那么就没有手来对敌了。人就只能逃跑。人要逃跑,跑得过猛兽吗?在山林中,若是遇到豺狼虎豹,最好的逃生方法就是就近爬上高树,还的是手脚灵活,没有吓得腿脚手麻的时候。”
络央越是想越是不合理,一下子想出来很多反驳赵南星这个推论的理由,但是又觉得,不管是哪一个理由,都没有那个断头还能再活这个可怕。
是的,至今一直,赵南星的这个推论,最能够证明那些白色的怪物断头还能再活是为什么和立得住脚。
她又想起来那个在府衙停尸房外面看到的那个白色的怪物长长到诡异的身体,和灵活的, 可以到处逃跑进行窥探窃听的耳朵和鼻子......
人的腹腔当然有限和脆弱,可是那白色的东西,有一个可以自主拉长的腹腔,看起来像个面团,但是那面团因为有延展性,也就表示它的空间特别的多和超出想象,若是这样,吞下一个被骨骼包裹保护住的脑子安在肚子里,好像也说得过去?
络央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开始觉得赵南星的说法站得住脚并且开始自顾自帮他延展想象!
络央暗自呼出一口气,决定先暂时停下这样的想象,一切等眼见为实了再说。
她平静道:“我要见红袖。”
“当然,”赵南星自然聊得到络央会有这个要求,他原本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你当然应该渐渐红袖。”
络央也跟着他点头:“是啊,我应该见见,红袖......怎么就不是人了呢?”
关于这一点,赵南星也回答不出来。
起身跟着带路的赵南星走的时候,络央问了一个赵南星能够回答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红袖的?”
那段日子他们一直在府衙和蓬莱馆奔走,忙着顾悦行和小孟将军的事情,还有城外的地坑封闭的问题,那个红袖的案子,不是交给了钱捕头处理了么?
原本络央还以为,既然赵南星交给了钱捕头处理,那么就表示这个案子就是个寻常的,正好发生在这个时候的凶杀案,结果没想到,又扯上了关系?
赵南星在前面引路,走的很慢,声音也不高不低,犹如闲谈一般:“这个么,要多亏了钱捕头......钱捕头这个人,聪明,但是有的时候会自作聪明,也是因为之前青果城没什么太大的案子,造成了他以为自己在职之内无不破只案的骄傲,他若是想要更上一层楼,那就要先见识一番,什么才叫大案——并不是发生在大城,贵城的,才叫大案。案子和人命一样,从无分大小。”
络央道:“所以,之前钱捕头,有点小瞧青果城的意思了?所谓的庙小菩萨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钱捕头有一种龙困浅滩的意思吧,总觉得自己屈才,只能留在小城中,日日对着一些偷鸡摸狗的案子。”
前面的赵南星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还笑了一下,走在后面的络央瞥见了他面颊有轻微的浮动——他今年二十六,虽然在坊间,二十六岁早已经可以儿女双全了,但是作为医者来说,二十六岁的男子,其实还未到那种骨相尽显的时候,所以若是一些骨相特别好的人,只要尚未而立,都会时不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幼态。
这一点想必赵南星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平日里基本不怎么笑,哪怕是做了个笑脸出来,那笑意也是如同练过的一样,不随心,既不随意,也不所欲,那么笑意也就不会露个圆满。
真是的姿态,不会在戒备的时候出现,同样,幼态也是。
络央心道,这样想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赵南星在她面前,已经渐渐少了些戒备?
她心想到这里,脚下却没有注意,连赵南星那句:“小心台阶”都没有听到,脚下直接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
结果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磕碰,而是落到了一处宽厚的触面。
反应过来时候,才知道是赵南星的后背,赵南星纹丝不动,用后背接住了络央,微微偏头,问她:“还好吗?是我不好,提醒的晚了些。”
络央忙道:“没事没事,是我分神想别的事情。”
赵南星点点头,依然一动不动,只微微将目光下移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