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行有如此的疑问也不是没道理,那些地下跑出来的东西,若是真的很早就见到了天日却一直未曾别人察觉,要么就是避世,要么就是有人窝藏,总觉得以那些东西的智慧,要学会混迹人群,本身还不至于那么快。
从今日一出就能看的出来:一进门就撕破脸,一来是有些故意的成分;二来,有可能是因为已经支撑到了极限。何况那些人冒充活人,技能也是笨拙的,否则不会连老掌柜都瞒不过。
可是也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这一回忽然而来的正面交手,反而把之前络央赵南星那些原本只是假设的推论给定下了一半。
而且不管是失败,还暴露了弱点。
这实在是让顾悦行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
赵南星还没想好怎么问,那边顾悦行又谢了字:“孟。”
应当是表示孟百川,又写了个“小”,大概是小孟将军,之后又画个箭头,指向自己,然后在刚刚那已经干掉的成语声东击西的基础上,又写了个成语:“醉翁之意?”
醉翁之意是什么谁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山水之间。
可是那地坑的东西的意向,若是不在红袖在两位大小孟将军和顾悦行之间,这事就麻烦了。
络央为了这种忽然而来的麻烦皱眉,看了顾悦行一眼,又看一眼,满目都是不解,她一双秀目,天生含情,即便是努力想要使得气质清冷,却也抵抗不住自身的明艳动人,她的眉目在五官中最为出众,第一眼时候,就让顾悦行想到一个成语:“顾盼生辉。”
当时顾悦行就觉得,这样的一双美目,实在不合适染上忧愁,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他才恍然明白,若是想要让这双眼睛不染忧愁,她就不该入世,既然入世,怎么可能不沾染上俗世的尘埃,这俗世,又称为红尘,滚滚红尘,滚滚尘埃,尘埃中,什么都有,有情有爱,有恨有愁,有喜有怒......人在世上走,必然会让自己惹上尘埃的。
他生在红尘,若非络央入世,如何能见到?只要见到了这样的一双美目,就注定了,这双眼睛会染上忧愁。
顾悦行心痛不已......一点都没有被人盯上成为醉翁之意的自觉性。
反而像个自己都被冷雨浇了个透彻懂得发抖的旅人,还要多情的怜悯旁边的一朵小花。
不过络央不是小花,他也不是会轻易被区区雨水淋到就发抖的旅人。
络央的皱眉也并非是忧愁,只是奇怪:“......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要你,做什么?”
这话是直接问的,且问的真心诚意,诚意到让顾悦行有点难过。
顾悦行想说,你一个神官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呢?
可是话还尚未出口,下巴忽然一个力道促使他抬头,顾悦行万万没想到络央有这样一首,给愣住了,就竟然十分配合的被络央捏着下巴抬起了头。
络央的手指微凉,食指和拇指的指尖位置微微触碰他的下巴,顾悦行甚至能够感觉到络央的手指抚过他的微微冒头的胡茬,她时不时会施加一些力道,为了迎着光线看清楚自己的下颚骨。
顾悦行也果然配合着左右扭头低头,时不时还要瞄着看一眼赵南星的反应。
赵南星没什么反应,他好奇盖过了可能有的不妥,他确实不解络央忽然的行为,但是也没立刻追问其用意。反而他觉得,顾悦行那红到要滴血的耳朵看着十分的有趣。
顾悦行偏着头,一边的耳朵不偏不倚,背对着正旺的晚霞,晚霞的霞光照的那一只耳朵简直.....娇艳欲滴,鲜嫩可口.....
令人......垂涎三尺。
这个词之所以会冒出来,是因为赵南星看到,对面围墙上那只肥大的猫,正对着顾悦行流口水,若是以一只猫的立场来看,那口水,确实有点泛滥了。
络央此刻不觉,依然聚精会神看顾悦行,此刻已经观察到了脖颈动脉,这下,顾悦行的脖子也变得红润可口了。
那猫再也忍不住,一个躬身准备,“哇呜”一声沙哑嘶吼,就对着顾悦行的脖子张开了大口。
画面直击,赵南星非常清楚看到了那猫嘴里的一只眼睛。
顾悦行此刻,听到了耳边的一阵风声,他魏然不懂,甚至下颚骨没有离开络央的手指的前提下,一个轻巧偏头,就避过了从赵南星袖中射出的一支袖箭。
那种袖箭裹着风,在猫嘴里的腥臭味随风即将铺面之前,从猫嘴从穿过,直接钉在了围墙上。而那只猫,还依然借着惯性,朝着顾悦行方向扑来,顾悦行偏头可过的东西,赵南星却有些狼狈——他不得不偏移开大半个身子,甚至险些外倒——那股腥味实在是叫人不适。
他身手不如顾悦行,同时因为那只猫近在眼前,他规避的动作就显得大了些,就在赵南星险些踉跄倒地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背。他倚靠着这个力量,看着那个猫像一个空空的口袋那样掉到了地上。
“明明是一只猫......”赵南星道,他下意识紧紧攥拳,握住了手心的一点点暖意,“我是看到这只猫从围墙上过来,盯着顾悦行不放的。”
那只猫的眼神先引起顾悦行的注意。这只猫胖胖矮矮,生的很丑,且脏,身上毛色凌乱,一看就是刚刚打过一场惨烈的群架,眼神凶狠,嘴角还有血迹,看起来群架不一定占了上风。
它一只独猫,来到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麻雀,没有仆人送的残渣,除了一抹不太有温度的残阳,赵南星想不通为何一只落败的猫来此到底是有何用意。
一般来说,受伤的野兽会寻个无人之地舔舐伤口,但是前提是要饱餐一顿——他看着那只猫瘪下去的肚子想,那么最好的取出就是厨房后门的地方,那里一般都有野猫和野狗寻觅食物,运气好会寻到整颗来不及被别的猫找到的鱼头。
但是赵南星又想,这猫为何打架,说不定就是为了争取谁才能第一个去那厨房后门的泔水桶的权利呢。它既然输了,想必也失去了寻到整个鱼头的资格。于是只能来此舔毛,或许望着那残阳,还能幻想那是一个鸡蛋黄。
但是,这猫饿到这个程度吗?盯着顾悦行张大嘴巴,流下了一串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