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央愣住,这一点,确实是络央没有想到过的。
为这这一重的发现,络央一时之间,脑子都是空的。她扪心自问,若是此时此刻,或者更早一些时候,**星对她说出以上的那些话,她会不会就事论事的揣测其中道理?还是会觉得,**星只是因为受到了谢明望的影响,然后一同跟着怀疑她师父曾寥寥,所以想要花言巧语,引她一同倒戈相向对付曾寥寥?
这一点上,络央十分的不定。
顾悦行见此,了然一笑,道:“他是朝廷的人,我虽然不了解朝廷,但是作为江湖人,我太了解江湖对于朝廷的看法了――坦白来说,没有什么好印象,总是觉得朝廷中人狡猾无比,天生的花花肠子,一言一行眉梢眼角都带着算计......江湖是如此想,坊间也是如此想,想必就连朝廷,大部分也是如此自嘲的吧。”
络央道:“他既然不信我,又何必......”
络央话没说完,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也算是一切在无言中了:他既然不相信自己,为何又开始让孟百川对自己知无不言呢,又为何要对她递交结盟的意思呢?可是这些意思,都是自己揣度来的,**星并没有明说,虽然旁人也能看出来**星的意思,可是始终,都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星只要一天没有明说,她的所有的行动,都会带着一种自愿的味道。
就好像她现在调查曾寥寥也是自愿的,把曾寥寥列为怀疑对象也是自愿的,将来若是......也是自己自愿的。
她想起来一句老话:愿者上钩。
怎么,怎么就他是姜太公,自己就是鱼了?
她正暗自不忿,却听到顾悦行淡淡的一句猜测:“或许,是**星觉得力不从心了吧。”
络央诧异。
顾悦行依然表情淡淡的,他很平静的解释:“我是江湖人,不代表看不清局势。他如今看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说到底,那小皇帝依然在他掌控之中,我觉得**星不是那种会挟天子的人,当然别人或许觉得他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这就要说回去那些江湖能人的烦恼了,其实不管是哪里的能人,都会有这种烦恼。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这种非议很是可怕的,不管是江湖也好,朝廷更甚的,而且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随便说说,小皇帝日渐长大,羽翼丰满,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的野心了。”
“知道如今这位青果城的知府吧?他叫陈叁,是当年那位小皇帝自己特赦的科举甲子令的考生,虽然目前看起来实在是能力一般,不过他可算是实打实的第一批的天子门生。**星私下和我说过,这个陈叁,虽然没有太多的能力,不过倒也算是衷心,并且,也算是禁得住事,虽然这位陈知府天天一副自己仕途无望的脸色,其实他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星也和我说过,他虽然是君侯,但是是不能够随意处置陈叁的。”
络央立刻就明白是为什么:“因为陈知府,是天子门生?”
顾悦行点头:“不错,**星告诉我,小皇帝若是要坐稳朝堂,那些天子门生十分的重要,皇帝在一日日的接近实权,而那些散落各地的天子门生,也要一步一步的接近宋城。所谓打狗都要看主人,即便是如今小皇帝不怎么在老臣眼里有姓名,但是,天子门生这四个字,还是很重的。”
络央越听越奇怪:“**星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言外之意就是顾悦行是个江湖人,**星若是想要让江湖和朝廷撇清关系,
就不应该让江湖人知道有关朝廷太多的事情。
顾悦行却笑,这笑容比较刚刚的淡笑,笑意要大一些,要苦一些:“**星是想和我说,小皇帝如今在都城羽翼渐丰,若是我日后不听劝,执意前往都城,那么若是我犯了什么事情,或者落入了什么圈套,他不一定可以有那个权力和把握营救我。”
“他还告诉我,他之所以让我不要去都城,除了是不想让我给他惹麻烦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对手藏在暗处,想要涉及我来扳倒他,动用一个江湖是没有用的,一定会动到他上头的那位,就是皇帝。他不想要自己的亲侄子被利用,当成砍向他的刀。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没这个挥刀的借口。而我,就是那个借口。”
顾悦行说:“你看,这**星,活的多累?都已经明白自己的亲侄子一日日的想着超过自己压制自己,同时,还要护着那个小白眼狼......光是想想他过得日子,就替他累得慌。他这么累,想要寻个人帮忙分担,我觉得这是说的通的。”
络央迟疑沉默了好一会,才用一种闷闷的语调回应顾悦行道:“难道他是想找我帮忙?”
“怎么不是呢?”顾悦行反问,“我是江湖人,甚至都不可以入都城了,更别说大大方方到宋城中,至于谢明望,我冷眼看着,你们两人的这位师叔,有心无力,不然以他早早洞察先机,何必还要日日在**星身边絮絮叨叨?他是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对曾寥寥如何如何,所以想要求助别人,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借刀杀人这词......我想过,不过觉得不恰当。等我想到了恰当的词,我再来定论谢明望的行为。如今我们谈**星。”顾悦行于是继续谈**星:“两位孟将军,本来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听命是一把好手,其他的就不敢指望了,我甚至觉得两位孟将军也不敢让**星指望什么。做将军嘛,衷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位小君侯.....就别说了,他本身的重任,就是当个富贵闲人,乖乖的扮演一个对权利名望毫不在意的贵公子就可以。而云深,他处境尴尬,步步惊心,**星不会让他涉权的。”
络央说道:“我也是一样。”
云深是南燕皇室的旧人,她也是一样。身份既然同样尴尬,又如何能够以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去敌国的皇室涉权?
**星却道:“你不一样。或者说,朝华公主不一样。”
络央心中忽然一阵郁闷,为何偏偏这样呢,她不一样,还是朝华不一样。终究还是朝华,实际上,不管是**星需要的帮助,还是顾悦行认为的相助,实际上需要的那个人,都是朝华。
朝华,才是那婚约中的名字。
她心里很想问:实际上是朝华不一样对吧。